胖姨妈张大了嘴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显然,她压根儿没想到阿皮竟然会如此的情深义重。
按这个小无赖一贯的尿性,飞黄腾达后不是早该翻脸不认人了吗?
咋的现在还讲起亲情来了呢?
一定有诈!
盘算到这里,胖姨妈眼睛一瞪:“少给老娘耍心眼儿,掏钱赶紧的!”
苏任平搂着胖姨妈的脖子不撒手:“阿皮我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姨妈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舍得和您断了关系?”
胖姨妈斜眼盯着他:“你又想赖账了吧?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花言巧语,这次老娘再也不上你的当了!三千埃比,一分也不能少,你若说手头紧,咱们可以分期付款,这个姨妈我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至于我们俩的亲戚关系……”
姨妈脸上显出一副嫌恶的神情,胖手抬起来摆了摆:“我看还是算了吧。三千埃比一结清,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发你的财,我过我的小日子。”
看来,从前那个阿皮,把姨妈伤的不轻啊。
可苏任平并不想给钱。别说他现在没有三千埃比,就算是有,他也不想给。
原来的阿皮能成为当初那个样子,难道说和这胖姨妈的养育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如果阿皮的性子就来自于这胖姨妈的影响的话,那可以想见的情形就是,她要了一次钱就会找出各种借口来要无数次的钱。一旦开了这口子,那恐怕就是湿手沾面粉,想甩也甩不掉了。
虽然是推测,但苏任平感觉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还是极大的。
伟大文学家不是说过吗,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而且胖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美食店开起来且渐入正规后才来,这不得不让苏任平更小心一些。
这钱绝不能给。
苏任平抬头看看小窗外的天光,复又对胖姨妈笑道:“姨妈,今天我店里有客人预约,我这会儿若再不过去,会耽误了人家吃饭……”
“拿二百埃比给我,我立马走人,一点儿不耽误你。我也是讲道理的人。”胖姨妈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二百埃比是最低数了,不能比这再少了。”
“既然姨妈这么坚持,那就更得让我去店里了。”苏任平道,“我的钱款都在店里放着。”
胖姨妈疑虑道:“搁没人的店里,就不怕丢了?”
店里没人,但有驴和狗啊。
“开店后常常需要进货购买食材,所以就把钱款放在店里了,图个方便。”苏任平道。
胖姨妈十分怀疑:“你又在骗我吧?其实钱都在你这个小屋里,对不对?”
苏任平十分无奈,一摊手:“我真没骗你,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搜搜看。”
“你以为我不敢吗?”胖姨妈撸起了袖子。
还真来?
苏任平瞠目结舌地看着胖姨妈对自己的小出租屋发起了地毯式搜索。
这是赤裸裸地侵犯隐私啊!
好在他这出租屋也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当得起家徒四壁……
胖姨妈很快搜一个遍,顺手还替苏任平把歪倒的凳子扶正,被子重新叠了,方拍拍满手的尘土,直起腰来疑惑道:“真没在家放着?”
“我早跟你说了没有,”苏任平一摊手,“这下总该信了吧?”
胖姨妈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的钱财竟然不随身放着?”
说话间,苏任平早披上了厚外套,他也不多啰嗦,亲亲热热地挎着胖姨妈的胳膊,道:“姨妈还是随我去趟店里吧,一准儿不会叫你失望的。”
胖姨妈抓起自己搁在桌上的帽子,半信半疑地随着苏任平出了门。
瞅眼下的情形,胖姨妈说什么也是要钱的。
可苏任平也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能给一分钱。
两人各有各的坚定,到底谁才能坚持到底取得胜利呢?
两人心里俱是没什么底。
苏任平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既能让胖姨妈彻底断绝了要钱的心思,又可以探听出胖姨妈挑这个时候来的真正原因……
太难了。
苏任平悄悄叹口气,只能见机行事了。
今天预约订餐的是许思量。苏任平记得,许思量说要请几个王室的朋友来,还特地嘱咐苏任平将菜单上所有能上的菜都上了,好叫那几个整日光跟他吹牛的朋友在他面前能闭了嘴。
所以苏任平今天且有的忙呢。
尽管像我跳墙那样需要小火慢炖的菜,他已经事先做好了,今天只需要加热便可,但是除此以外,其他的菜哪个不得花点儿时间?再加上出门有些晚了,苏任平不由手忙脚乱了起来。
偏偏自己身边没帮手不说,还带了个捣乱的。
“钱呢?”胖姨妈抱着胳膊往苏任平旁边一站,目光灼灼问道。在此之前,她已经趁着苏任平备菜的工夫,将外间屋子搜了一个遍。
“你先让我把菜做了,行不行?”苏任平推了推胖姨妈没推动,只好歪了身子尽力伸长胳膊,才够到盆里洗净的狐狸的果实。
胖姨妈不为所动:“你把钱给我,我保证不扰着你做菜。”
他叹口气,道:“姨妈啊姨妈,我只有做了菜,才有钱给你啊。”
“现挣啊?”胖姨妈满脸的不相信,“哪有一顿饭就能挣够二百埃比的?你别唬我,把你积蓄拿出来。你要不拿……”
胖姨妈眼珠一转,很快便锁定了立在厨房墙边的储物柜。
美食店的开起来后,苏任平又添了个柜子,正好一个放碗碟锅盆什么的,一个则用来存放可食用物,以及处理好的食物半成品。姚朱安送他的那本菜谱,以及账本,每日流水,也被他收在碗柜中的一个单独的小抽屉里。
可以说,这两个柜子,是关系着美食店正常运转的核心。
眼见着胖姨妈的手要伸过去了,苏任平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子,急道:“姨妈你……”
“你,你想干嘛?”胖姨妈看着他的眼睛里,竟然现出了些恐惧。
苏任平有些莫名其妙,还寻思着,理直气壮的姨妈怎么突然就怕了呢?直到他低头瞥见自己手里还攥着的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