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像是瞧出了他心中的顾虑,往他脸上丢了个什么东西:“我有火。”阿皮慌忙接住,发现那竟是盒火柴!
火儿有了,木柴随手可拾,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炊具呢?
阿皮眼珠一转:有了!那面铜锣不是现成的平底锅吗?
在大宽的帮助下,阿皮很快搭灶生火,将铜锣平放在火上。阿皮从竹筐上掰下段竹片,把拾回来的三颗秋天的眼泪外头的泥土草叶清干净,又将那敦敦实实的小蘑菇削成薄片,平放到了炙热了的铜锣上面。
一经炙烤,秋天的眼泪散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醇厚香气,在场众人的口腔全都不争气地分泌出了口水,巴不得像大宽一样,也能守在铜锣跟前。
阿皮仍借了大宽的咸米细细地撒在了秋天的眼泪薄片上,只可惜没有油,不然味道应该会更好。
不过,万事都不能要求太完美是不是?
新鲜的秋天的眼泪,只要稍稍烤制便已鲜香四溢。阿皮从铜锣上拈起一片,对大家伙说道:“熟了,有谁愿意和我一起品尝吗?”
虽然这秋天的眼泪经过炙烤,闻起来的确令人垂涎欲滴,但是要真正开吃,众人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毕竟在这小子之前,秋天的眼泪一直是以剧毒物的形象存在的啊。
阿皮心里明白,也不勉强,自己先吃为敬。要知道,他这一天多来,就只吃了一口苦累垫肚子,早就又苦又累又饿了。
旁边细雪老实不客气,舌头一卷竟将大半“眼泪”薄片扫进了嘴里大嚼起来,竟也不怕烫。
阿皮真是有些饿了,狼吞虎咽猛吃了两片,他才慢下来细细咀嚼着。菌子浓郁的香气被热力烘烤而出,只需牙齿轻轻一叩,那无与伦比的滋味便顿时迸射升腾而出,宛如在嘴巴里盛开了绚烂的烟花。
阿皮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似乎关闭了其他的感官通道,味觉通路才会更加放大,才会更深切的体味到舌尖上无法言说的美味。
习惯了各种油腻和重口味的外卖快餐的阿皮,头一次发觉,简单的食材本味,竟也会如此的迷人。
“他哭了!”
“他是不是中毒要死了?”
“喂喂,你们看他是不是在颤抖?”
……
阿皮只好睁开眼睛,道:“我没事儿……秋天的眼泪真的很好吃,你们要不要试试?”
炙烤后的秋天的眼泪香气极其浓郁,早有人按捺不住了,此时看见阿皮吃了没事儿,便大着胆子也吃了起来。一有人带头,众人轰的一下便围了上来,倒把阿皮和细雪给挤了出来。
晴方也很想尝尝。但是她自恃身份,不愿和那帮人挤来挤去,只站在老司长身后,眼睛紧紧盯着人群。
“二位能否赏个脸?”
阿皮用竹片托着两片考好的秋天的眼泪,笑吟吟转到司长和晴方面前,道:“尤其是这位美女,您的火种简直点燃了在下的生命,在下感激不尽。”
晴方皱下眉头,本不想理他,可菌子的香气实在是诱人,而且老司长已经接过吃了起来,她也没再拒绝,只是接过菌片走到了一旁。
阿皮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目光转向老核桃皮司长,问道:“司长大人,在下这算通过试炼了吗?对了,这个秋天的眼泪是我和78号大宽一起发现的,算我们两个都通过”
造炼司司长点点头,眼睛里满是欣慰:“总算是后继有人了……你和78号都可以积五分,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参加复试,我期待你们在复试中有更优秀的表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任平的本名自然是不能说了,可是“阿皮”大名是啥,这个阿皮还是不知道啊!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我叫阿皮。”
但老司长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只是鼓励似的拍拍阿皮的肩:“小伙子,你很有潜质,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姓氏。”
总有一天有自己的姓氏?那意思就是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姓氏啰?看来,自己得抓紧时间熟悉熟悉这个埃比泽姆之国了。
看在荣获两个埃比的“巨额”奖金的份儿上,自打从迷思森林回来,大宽对于黏着自己问东问西但都是问些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的阿皮展现了极大的耐心,几乎是有问必答:
“姓氏?我们常民当然没有姓氏啦!常民……常民就是……嗯,咱们这儿除了王室贵族就是平民了,平民分两种,一种是我们这样的常民,没有自己的土地和房屋,所以也没有姓氏;但只要我们能买得起土地和房子,就会拥有自己的姓氏啦,这个时候就是户人了。成为户人,才有资格申请上大学,上了大学,才有资格在宫廷获得一份工作,这样才有资格觐见宗庙圣者,我们埃比泽姆国的子民,一生的梦想就是能够进入宗庙朝圣……”
阿皮听了,有点儿明白大宽为啥要一天打八份工拼命攒钱了,合着人家是有信仰有追求的啊。但他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些郁闷:难道来了异界还逃不开买房的压力吗?阿皮很不开心:“就非得成为户人才能朝圣吗?”
“要成为贵族也行,”大宽憨憨一笑,“可谁让咱没投生在贵族家里呢?除非像是造炼司司长那样,以一己之力发现了五种可食用物,贡献极大,才可能以平民之身居于王公贵族之列。”
等级森严啊。听大宽提起造炼司司长,阿皮忽然想起自己刚到手的奖金还得交房租,忙问大宽这两个埃比要怎么换算成银泽。
从质地上看,“埃比”显然是金灿灿沉甸甸的金币,铜姆就是铜币,想来他没见过的银泽自然是银币了,只是不知道这三种货币怎么个换法?
“一个金埃比换十五个银泽,一个银泽能换二十个铜姆。”大宽一边回答着,一边同情地望着阿皮,“阿皮,看来你脑袋伤的不轻,是不是找个大夫去瞧瞧?”
“没……没事,”阿皮搪塞着,道,“我还是先找灯姨去吧……”
大宽还要去打工,不能陪他,阿皮带着细雪,按着大宽指点的方向,找到了灯姨的住所。
灯姨住在一栋独栋的二层小楼上,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与四周一片低矮简陋的小小平房一对比,顿显鹤立鸡群。
不管是二层小楼,还是小楼目之所及的大片平房,俱是灯姨的产业。
还不是我们的租金养活了这包租婆……阿皮愤愤想着,却在灯姨门口停下时,又重重叹口气:可是现在自己竟还要哭着喊着求着人家包租婆收下自己的租金……
按照大宽叮嘱自己的,阿皮拉了拉楼门右侧的一根细细的链子,随即,他听见悠扬清脆的铃铛声在屋内的什么地方响起,随即脚步声渐渐清晰起来,有人走过来,“吱呀”一声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