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板的理想爱情(一)

七月死了,死在床上。有人说,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结局就是最后的时候在床上安静地死去。可七月如果在泉下有知,七月一定是痛苦的。因为,七月,很年轻;因为,七月,是非正常死亡。

七月,赤裸裸地横躺在床上,蓬松的头发耷拉在垂在床沿的脑袋上,面色苍白,嘴唇青紫,没有神采的眼珠就像那因干涸而死的鱼无力地张开着,嘴角,如蟾蜍似地依然在往下滴落着泡沫似的涎液。

一小滩褐黑色的血迹从七月的胯下延伸出去。

床上没有被褥,一个女孩畏缩在卧室的角落,唇上淌满了血迹。女孩的手上紧紧地攥着一个小巧的手机,手机里有人在喂喂地叫着。

卧室里很安静,除了床头柜上钟摆的机械声便是女孩手机里的喂喂声了,喂喂的声音也终于沉默了。手机缓缓地从女孩的手里悄无声息地滑下,女孩裹紧了被褥,被褥掩饰不到的地方是女孩洁白的身体。女孩抬起头看向依靠着门的女人,女人的手里是一个敞开着口的茶叶罐,茶叶罐倾斜着,一些黑色而扭曲着的叶片倾泄下来,女人紧抿着嘴唇,一些眼泪静静地流淌在女人凝结似冰的脸上。

女人弯腰,捡起一把锃亮的剪刀紧紧地握在手里,背对着女孩,冷冷地说:“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警笛声……

警察来了。

故事自然也要重新开始了。

七月,26岁,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有着匀称的身材和忠实的面孔。面孔,在这看脸的世界里,对于一些只用眼睛看和听而不知道用心思考的女人来说,还是称得上英俊的。很多时候,女人的耳朵里已听不见和听不进真实的语言,女人的眼睛也时常选择性的失明,只看见一些男人上下蠕动的嘴唇而看不见男人的眼神里是否还有真诚。

七月的唇是厚的,相书上说,这样的唇不是刻薄的,只是相书上也忘了这样的唇也许不刻薄,但却绝不是寡言少语的。

七月的眼神深藏在唇的上方,时刻仰着头做微笑状,微笑里便有了层层的雾。相书上说,女人眼神若似雾,必风情万种,有倾国倾城之态。只是相书上忘了说男人眼神若似雾是否也会倾国倾城。

于是,七月在这个女人居多的地方便成了君子。

七月,是方板的微信昵称。

糗百里介绍微信是约炮神器中的通用且神圣的暗号。

七月不说暗号,因为七月喜欢微信却深藏微信,七月的微信是选择性的在同事中去添加的。

七月,是这个公司里的辅助人员。辅助,顾名思议就是辅助其他人员,事多的时候来辅助一下,事少的时候就不用辅助了。而这个公司,常常是事少的时候多。所以,七月就有了很多时间,有了很多时间,也就有可以陪一个人或另一个人的自由了。

“方板呢?”8点30分,部门主管又开始例行的巡查了。主管们往往是规章制度最忠诚的执行者,对上,他们要为公司的利益精打细算,争取以最少的投入获取最大的效益;对下,他们要求的是绝对的服从来维护自己的权威不可侵犯。毕竟,人在社会,屁股所坐的位置决定了屁股的主人应该有什么样的游戏规则。

一个左臂上佩戴着袖章的女孩过来,眼神清澈如水,秀发笼在白色的防尘帽里,而长长的纯白的防尘服更是掩盖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材,一种叫清纯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让萎琐的男人自然而然地不敢再用绿色的眼神去看她。“哦,方板啊?他、他去货仓领物料去了。嗯,刚去的。”女孩的声音甜甜的,让自我感觉怜香惜玉的男人不忍心去怀疑。

“哦?这样啊,好吧。”主管走了。

女孩在生产线上靠角落的办公桌坐下,看看窗外,看看生产线那些低着头在忙碌的工人,悄悄地在抽屉里点开手机上的QQ,点击、拼写:“方板,你怎么了?刚才主管在查岗,点你的名了。”点击、发送,文字随着通讯信号飘向不知名的地方。女孩默默地看着刚刚被点击的QQ,QQ头像上是一个男孩拿着玫瑰的图片,名字是温暖的:这辈子我爱你!

QQ沉默着,没有信息来,女孩托着肘,看着窗外,一只手指下意识地触摸着那头像,头像有些模糊,唯一能清楚看见的只是男孩手中那鲜红的*****的脸比手远。女孩的眼神里涌上了一层薄纱似的雾。

手机震动,有信息进来,鲜红的玫瑰更红了。“宁姐,我在打麻将,主管再问,帮我应付下。”

“讨厌,你知道我最讨厌男人赌钱了。”

“我知道我的宁姐最疼我了,嗯啊,么么哒,宁姐最好了。”

“少跟我油腔滑调,正经点。”宁姐的脸上悄悄地袭上了一抹腮红。

“这小子不分大小,看来该给他整整皮松松骨了。”宁姐心想。

“放心吧,宁姐,我不会赌的,只是玩下而已,马上就回的了。”

“你小子打牌就打牌,泡什么妞啊?要泡,晚上用神器去泡,还玩QQ,老土。”一个粗糙的声音伴着一口黄色的痰,落地。

“妈的,老子泡个屁啊,一个熟女,没事逗逗而已。”方板离开QQ点开微信,“约?约你妈。哈哈,胡了,你小子放炮!数钱,数钱,1千。”

“你妈的个七月,还狗日的这辈子爱你,伪君子一个,夜路走多了,小心死在女人手里。”粗糙的声音啪的把钱丢在了方板的手机上,“把你妈的手机关了,操。”

“哈哈,你妈的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老子是君子,牧丹花下死,做鬼也舒服,憋死你!”方板一边丢牌,一边忙碌着微信,QQ隐藏,这辈子我爱你穿上马甲回到了七月。

“真不省心,怎么男人都这个臭德性?”宁姐狠狠点击着隐藏在黑暗中的QQ头像,宁姐知道方板一定是还在牌桌上,不愿自己影响他才隐身的,不然,方板会很殷勤地陪着自己说话的。“唉。”宁姐无奈地拨响电话,电话号码是老公的,“喂,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你到底回不回家?如果还想过日子的话,就最好别让儿子没有爸爸。”

“别啰嗦。”电话里是极度不耐烦的声音,电话啪地被挂断了。

眼泪悄悄地淌上了丁姐美丽的眼角,宁姐知道老公一定是又输了。

“宁姐。”一个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给,你喜欢吃的德芙,呵呵。”

宁姐侧身,不理说话的人,顺势用衣袖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痕,唇嘟起,呈一道美丽的弧线,不用回头,宁姐也知道说话的是方板。

“咦?宁姐哭了,想我啊?”一双眼晴绕过来,盯着丁姐,眼睛深深邃邃的,像飘忽在远处的潭。

“想你个头,傻瓜才想你,离我远点。”宁姐坐直身子,看着方板,“哎,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打牌的吗?还有,刚才主管查岗,你又不在,小心点啊。”

“好的,我听宁姐的。”方板微笑着,在宁姐的身边坐下。

宁姐微笑着。

两个人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当然了,生产线上班时间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有些感情成了一种思念的牵挂。

这辈子我爱你时常在QQ上神出鬼没,但往往恰到好处,总是在宁姐心烦意乱的时候冒出来吐个泡,宁姐、宁姐甜甜地叫。很多时候看着QQ上这辈子我爱你叫着宁姐,宁姐的心便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种燥乱,耳根也有些滚烫滚烫的感觉,好像这辈子我爱你就在自己的耳边轻轻地吹着气。宁姐便时常用遥控器去调生产线的温度,宁姐怀疑空调的制冷有故障了,可不到十分钟,便有生产线的员工们像知了一样“冷啊,冷啊”的叫嚷。

“方板是我的朋友,就像小弟一样,我想看着他当然是正常的。”宁姐时常微笑着坐在生产线角落的办公桌,在抽屉里一遍一遍地点击着这辈子我爱你的QQ头像,“好像这玫瑰花也越来越漂亮了。”宁姐悄悄地对自己说。

“妈的,死光头佬输几千元就不来玩麻将了,下次操死他丫的。”方板从麻将室出来,看着不远处的公司,“宁姐肯定在点我的头像,呵呵,她以为我不知道,没劲,老想管我。”看着自己隐藏的QQ头像上的玫瑰,方板将手中的烟弹飞,烟翻滚着躲进了路边的垃圾堆。“闷!”方板想起了微信上那一个喜欢玩欲拒还迎游戏的女孩。

离开QQ,进入微信,这辈子我爱你穿越时空到了七月。“真好,宁姐还以为我真只会用QQ玩网络游戏而不用微信玩,老土的QQ只配苍老的世界啦,微信,美丽的神器,我们约会吧,呵呵,你好、我好才是真的好!”

七月纯真的想着纯真的宁姐,想起那次宁姐对别人说自己不用微信就偷偷地笑,“女人嘛,就那么一回事,该知道的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爷能告诉你吗?爷可是君子,不约?才怪!”

“玲子妹妹,哥可是想你了哦。”七月在微信里发送着最像自己的表情。“这玲子,小小巧巧的,虽然嘛,胸,只看见飞机场,屁股只看见跑道,没有山也没有沟,可手感还不错。”七月从口袋里摸索出早已揉皱的纸巾,擦拭口角。

“你头猪,要你想个屁,”微信那头很快的回复过来信息,当然,还有把小锤子。

七月,笑了,摇摇头,自然感觉不到小锤子敲头的疼痛,七月只感觉到了玲子的暧昧。“不是想你的屁,是想你的屁股。”七月回复,“晚上有空吗?”

“干嘛?”

“请你吃夜宵啊。”七月微闭着眼晴,想像玲子那小小巧巧的飞机场和跑道。

“去哪里?”

“你说。”

“不知道。”

“KK,怎么样?”七月想起了肯德基里那航空坐椅,像个小包厢似的安静。

“我一个人?”

“不是,两个人,你和我啊。”

“不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吃夜宵?请我一个人,想有夜宵,就有过夜?美死你!要去,我就带个朋友去。”

七月仿佛看见了玲子狡猾的笑,“好啊,只要是美女,一起疯狂最好了。”

“去死吧你,不逗你了,今晚我要加班,还有好多产品标识纸没打,以后吧。”

手机响了,微信退去,七月接听电话,“喂,老婆。”

“老公,晚上我们不加班,吃点什么好的啊?”

“随便,别老是问我,想吃什么,你自己不会去超市买啊。”七月还惦记着微信。

“那下班你陪我去超市,好吗?”

“不去,你知道我最讨厌陪女人买东西了。”七月的手点上了结束键,想想,又把手机靠近耳朵,说:“这样吧,晚上不加班,干脆你去叫声宁姐一起去外面吃吧,反正你们是好姐妹。”

“好,老公真好,我等下就去叫宁姐,你也别老是在外面玩,每次主管查岗,都是宁姐在帮你打马虎眼,不好。”

电话挂了。

晚上,怎么办?七月皱着的眉头很快舒展了开来。

七月离开,这辈子我爱你又回来了。

QQ头像闪亮。

(一个男人,三个女人,开始走向故事,有夜宵,就有过夜吗?爱吗?谁爱?爱谁?矛盾会有吗?待续,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