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灵鸟

雨纷纷扬扬地飘零在你的墓地。没有人来喧嚣吵扰，你孤零零地休眠着。

噢，玲，我来了，来重温我们的故事。

那是一个黄昏。

我躺在病床上看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听着那百灵鸟般清脆婉转的声音。我不用抬头，便知道是你____那被病友称为“百灵鸟”的小护士____杨玲。

“云笛”。

“嗯。”我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旋即抬起了头。你婷婷地站在我的病榻房，洁白而整齐的白大褂，隐隐约约露出你少女美丽的曲线，一头齐耳的秀发青青葱葱，一脸甜甜的微笑。你的手背在身后。

“奇怪我会叫出你的笔名吧？”大概是看出了我满脸的茫然，你伸出手摊开在我的面前，手心里是一份最近的《中国青年报》，那上面有我的照片、我的简介和我的一篇文章。

那一晚，在护士值班室里，我们谈了很多很多，从戴望舒的《小巷》到三毛的《哭泣的骆驼》，我惊奇于你对文学的理解，最诧异的还是你竟然熟悉我发表的绝大多数的文章。

病房里白天是难以找到安静的，而晚上值班的护士又总是来按时熄灯。你便想方设法为我的读书、写作而放弃休班为我提供值班室的方便。

渐渐地，我们变得亲近而无话不谈起来，从文学到人生，从社会到个人。

突有一日，你说你要照顾你那在乡下的父母，于是你便回到了那座生你养你的地方医院。

一场百年难遇的洪水如魔鬼一般狂吼着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山区医院。

那时，我正在远离你的繁华城市参加一个笔会。

后来，听你的同事说，当你背着一个老人撤离危险病房的时候，那墙壁却再也无法承受洪魔的怒吼倒向你们，老人被你的猛力一推顺洪水的冲势得到了同事的救助，而你，我深爱的女友却永远、永远地留在了洪水之中。

待我匆匆地赶回，却再也无法听到你那百灵鸟般说爱我的声音了。

如今，洪水早已退去，深秋又来了。玲，你还能看到我给你的这束红色的枫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