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黄昏,金黄的太阳收起了光芒,从炎热变成微凉,似乎也要调整疲惫的样子。
狱审司中,一个挺拔的身影,身着玄衣,银丝蜀绣的玄武戏水官衣,那张阴冷的阎王脸,无形之间给本就阴森的牢房,徒增了许多刺骨的惊悚。
轩辕辙,字冥修,本职是护国将军手握兵权,袭父爵位,兼任狱审司指挥使,在外人看来他将军职位全凭着他与皇上的关系而已。
他手中一把玄武嗜血钢刀悬于腰间,嗜血刀的,刀鞘一根根的划过,铁牢的铁柱,一声声催命的敲击声,让犯人惶恐难安,这就是死亡的倒计时。
此刻犯人的性命就掌握在这个阎王手中,而他还有个特殊的嗜好就是玩弄这些垂死的猎物。
踏入牢房,轩辕辙从桌上挑拣起下几把的,称心的短刀,在手上把玩。
两个人犯人被困在木桩上,一个歪头沉睡。一个战战兢兢,血腥的气息充斥在牢房中,矮子颤抖的问道:“大,大人,小的是良善的百姓啊。”
轩辕辙继续把玩着手里的兵器,侧头冷笑,那冰冷的目光打在矮子身上,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垂眸玩着手中的刀,浑厚的声音道:“说吧,我听着!”
“小的真的是良善之人,没做过伤天害理的大事,也没做过偷鸡摸狗的小事啊。”
轩辕辙依旧垂眸,转过椅子,用黑布蒙眼,夹起一片飞刀反手,就像矮子掷去,鲜血四溅,钢刀穿过手腕,镶进木桩。
轩辕辙回头,掀开蒙着眼眸上黑布,摇摇头缓缓道:“这不是我想射的地方,拔下来。”
矮子,额角,鬓边身上都是冷汗,疼痛挣扎的嘶吼,划破牢房的诡静。
在一听这什么地方不是他想要的,血灌瞳仁的双眸,充满着恐惧。
轩辕辙,这是要让侍卫,转动刀身,一下一下的把刀从骨头里,拧出来。这样手腕上不得有个,大窟窿啊!
身边的侍卫握住刀柄,眼看就要动手。
“大……大人,我说,我说。”连忙制止侍卫接下来的动作。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自己只是个贼,还是小毛贼。那能忍受的了这样的疼痛,“这……。”
轩辕辙,等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很是不耐烦,对属下摆手,道:“算了,来人带他去水牢。”
水牢?就是把人装进布袋里,再把蚊子放进布袋里,什么时候被蚊子吸干血,什么时候放出来。
矮子的眼泪像是,接上了水井,喷涌而出。心里怒骂,这是什么人啊,就不能等人喘口气?要是说锦衣阁有百种折磨人的方式,这狱审司就有万种折磨人的方式。
矮子连连求饶:“我……我,说。我就是喘口气。”
轩辕辙干咳一声,听他说道:“小的张明,是李府的道士,找到小的,让小的去偷东西的。”
轩辕辙抬眼如狼般的黑眸,瞪得张明心中发憷,冷汗倒流,似乎在对张明说:自己说等我问出了,你就惨了。
怯怯的说道:“是,小的是外地来的,是没什么本事。又看他听闻,他,他家钱给的多,就去试试,没想到就成功了。”
矮子挤弄着五官,抬眼看他。这一看,瞧他又开始擦拭第二把飞刀。
“我,我就翻进刘府,正在翻找东西,就听有人来了,以为是惊动了主家。没想到,是他进来杀人。”
“继续。”
“那边交不了差,小的就想到讹他一笔,总是能捞点银子的。”看他冰冷的面容,连忙说道:“小的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冷脸的轩辕辙,莫名有种要被野兽吞噬的感觉。轩辕辙貌似有些扫兴,摆摆手道:“把人带下去吧。”
在轩辕辙强大的心里压力下,加上手上的疼痛,整个人晕死过去。
前脚踏出单间牢门,余光闪过娇小的影子,快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身边的侍卫道:“公子像是,长郡主的人。”
“嗯?没事。”嘴角倒是勾出一抹看戏的笑容。
手推动石砖,一道暗门缓缓而开,轻风灌进密室,扰动烛火跳动。
“怎么样,都听到了吧!”
东方瑾歪座石榻一盏碧玉烛台,下悠闲的落着棋子“嗯,这李府是右丞相的人,但是这刘太守也是右丞相的人,两伙人有些竞争也是常见,或者是合作关系也尚不可知。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中间,杀出个麻胡细作扰乱了阵脚。”
“军备图的事,知道的人没几个!”轩辕辙,正打算给自己倒杯清茶,淡淡说道。
“同样,知道有四张军备图的也没几个,看来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东方瑾顺理成章的接过茶杯,补充道。
“哎,所以,前几天张府的化骨案,和荣府都是有预谋的!”做事者的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行径,不尽令人发指。
“提到这个,你主动帮忙抓人,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两人稍作沉默,轩辕辙扬起嘴角,几分得意:“就知道,你说让帮忙那天,你就感兴趣,我让九凤验尸那。”
看着东方瑾,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脸看戏的模样又道:“哦,对了,今晚,你可能会遇到故人。”
东方瑾脑海刹那间闪过的上官嬛,嬉笑的笑脸,像拨开乌云的阳光。是她吗?一边看着轩辕辙像是说:你是打定主意,我晚上会去了?
一边故作镇定的看向小二装扮的血屠道:“你家公子,现在哪里?”
天色渐沉,微风吹动发丝拂面,看着高台下随风飞舞的花瓣,少年的容貌总是悄悄走进少女的回忆中。
一旁青云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后,上官嬛道:“说吧。”
“郡主他们提到一张什么军备图,不知道是有什么用处。可能和荣侍郎夫人的死有些许关联。”
青云看看左右附在上官嬛耳边道:“听说,有一个还是麻胡的细作。”
这军备图是边防守卫布局图,各地军火库,和圣都防御机关。一边都是交给心腹收藏,并且一分为四份,要是心腹反叛,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
那他,也有参与进来?
不确定的她,道:“的确,我要去确定一件事,但是那本书却在那个地方。一会儿,你守住门口,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谁都不可以。”
“是。”
上官嬛看着高台下,灯火灼灼问道:“看见素鸢了?”
“没有!”
上官嬛,若有所思,“你先去给我准备东西吧。”
月高悬与空中,乌鸦在林中盘旋,马车在林中飞驰。
马车上的女子依靠在男子肩膀,一杯杯为其斟满美酒,眉间万分柔情,满面娇媚看着,眼前公子清秀,俊俏的侧脸,娇嗔道:“陆四爷,再喝一杯吧。”
“呵呵,好,只是这就酒杯有点小啊,”醉眼迷离的男子,白玉温润的脸上,挑起一抹坏笑,一手挑起女子下巴,马车内满是暧昧的味道,陆九凤贴近女子耳边,轻声道:“是个美人,只是不会下毒药。”
女子身子一僵,眉间柔情,一瞬间收起,马上回神,身子向后躲去,陆九凤顺势抓住女子纤细的手腕。
女子感受到的不止是燥热手掌的温度,还有一种死亡危险的气息。
女子甩开对方的手,而对方却一脸戏谑的笑意,才松开自己的手腕。女子抽出车顶长刀,劈开车顶一跃而出,陆九凤随即追出。
此时女子身后马匹嘶鸣,女子倒是几分得意:“你,走不了了。”
陆九凤撇着嘴摇摇头,噗的冷笑道:“麒麟司的人,何时与你同流合污了?”乜斜眼带着几分讥讽瞧着女子。
陆九凤轻哼,随手折下树旁枝叶,没动用丝毫气力飞出,如柳枝般粗细的,树枝高速旋转,成了一把利剑。片片树叶,变成了片片飞镖,冲着女子十几道寒光飞去。
女子瞧着形势不利,旋身跃向深林。
陆九凤向不远处望去,东方瑾,轩辕辙两人慢慢悠悠的骑马前来,身后跟着一匹黑马,要不是马的眼睛发亮,怕是看不出来后面还有一匹马。
骏马认出主人立马奔向陆九凤,马蹄下扬起的灰尘,飞溅在东方瑾,轩辕辙身上和坐骑身上,两匹红马嘶鸣诉说对它的不满。
过了片刻功夫,来到林中的座石屋前。门前的牌匾蓝底金字,义庄。这是陆九凤自己建设的义庄,验尸设备全面,有没有人干预,自己和血屠解刨尸体也是安静,干起活来也就利索些。
“好了,进来吧。”一脸得意的笑容,像是自己做了好事一样。
转过影墙,来到厅中,一床的灰白粉末,中间夹杂这点点红色的烧焦的皮肉组织。
陆九凤夹起组织:“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化骨的源头。”一脸可惜的挑眉说道:“可惜只是只拿了半蛊,想确定的话,还需要很多,不如咱们就今晚拿一盅。必经他们明天就要下葬了,但是不知道下到哪里,或者被人换了怎么吧?所以今晚上做保险。”
“听说,这张大人的夫人也是这样死的!”东方瑾淡淡问道。
“是,说来有点奇怪,张大人府上出事马上报案,可这荣侍郎府上迟迟没有报案!”倚靠在门旁的轩辕辙缓缓道。
“哎,可惜了,貅泽的人检查了那灰土,认为和案子无关,竟然把那些东西都给弃掉了,这没了对比,”偷偷地瞧了眼东方瑾,奸笑压着声音道:“只能去荣府一趟了。”
东方瑾道:“刚才那是什么人?”
陆九凤耸耸肩,道:“可能有什么杀手吧!哎,我的命就那么值钱吗?”
月以玄与高空之上,浩瀚星空与之相伴。
女子魅影立于屋脊之上,听着下檐神兽口中铜铃随风作响。
一双凤眼黑眸,览阅脚下整座城市万千璀璨灯火。月影披在悄悄披在她的身上,随着她跳跃的身影,月影也随之上下飞舞。
魅影轻踮脚尖,如同一缕清风跃进。白淩飘舞,白烛夜燃,哀伤遍地的荣府。
夜深荣府上上下下,除了几个守更人,和几个守在灵堂昏昏欲睡的守灵人,基本上都已经入睡。上官嬛从刚才在房檐上的分析,找到书房的位置。
俯身推门而入,转过一面屏风,上官嬛手指触碰上有雕花,透过月影,和手上的触感桃木雕花屏风?紫檀桌几,文房四宝,屋内玉雕书架。一旁更有一排珠宝架,虽不是稀有,但是很贵重,兵部侍郎如此有钱?
叉神的功夫,扫到一块玉佩,指尖触及冰冷的玉面,摸着轮廓。心中一惊,不知应该是惊还是喜:这玉怎么会在这里?
窗外轻风佛动,聪慧的耳朵告她有人来了。上官嬛连忙藏身于黑暗中保护自己。
门被推开,三个影子堂而皇之的走进房内。
上官嬛急于脱身,一手丢出几个石子,不出意外,打中他们面门,趁他们低头的片刻就跑出去。
抖出石子,按照想法飞去,可奈何三人同时单手接住石子,而且动作都是整齐划一。按理说没人能接住自己镖,除非……。
“长安姐姐?”陆九凤试探性的小声唤到。
上官嬛双手抱胸,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眼睛不由的往东方瑾那张俊朗的脸上瞟去,面巾遮面只能看得到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同时也看不清他的内心了。
“姐姐,你是来找什么的?”陆九凤自幼就给她叫姐姐,一直都没改过口,而她出走的三年,也是很想念。这两声姐姐叫的格外的亲昵。
上官嬛小声道:“就是找东西。”
“姐姐,我们也是来找东西的,咱们找完东西后,一起吃饭吧,我被他们强拉过来,一口饭还没吃那!”陆九凤用孩子的口吻,不由得逗笑上官嬛,点点头。都是失去亲人的人,都是从小相互依偎长大的人。从就数小上官娍,陆九凤会粘人撒娇。
“嘘,有人”刚刚的石子,可能惊动了起夜的人。东方瑾直接拦住,身边上官嬛纤细的腰肢,旋身跃上了房梁,陆九凤,轩辕辙跃身躲在另一侧。
这?是他下示意的动作吗?东方瑾自己都不知道,抱起她如此顺手,但此时的两人之间,依然横下来了一道鸿沟。
由于房顶较矮,两人只能曲身一起,东方瑾的手扔拦在腰间,隔着薄衣彼此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上官娍不由的想起,那时两人也是这样上树,摘下树上那颗最甜的果子,还记得那个少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放心吧,身边有我那!”
同时家仆开门检查一圈,脚步停滞稍作停留,转身离开。
“他们怕是发现了,咱们先去灵堂吧。”轩辕辙很是冷静的安排下面要做的事情。
上官嬛向旁移动自己的身子,“那你们快去吧,我要找个东西”
“行,冥修,九凤你们去吧!”东方瑾淡淡说道。
上官嬛刚刚忐忑的心,现在安稳了很多。淡淡问道“你留在这做什么?”
“为了保护,”你,硬生生咽回改成“郡主。”
上官嬛没理会东方瑾的话,手中不停在翻找着,上官嬛借着月光视力极佳。
“不知道郡主要找什么?”
上官嬛态度强硬的回道:“要找什么是本宫的事,有必要,要和你说嘛?”
“那是自然。”
上官嬛不仅找到那本书,还找到了一本装在盒子里的账本。账本不应该是放在账房吗?上官嬛瞧瞧收齐账本。
东方瑾小声道:“这个东西,郡主可要好好收藏,千万不要因为内容而销毁掉。它决定的是君王,与全国百姓的生死。”
上官嬛愣住:此话何意?
收好账本开门之际,窗外火把明晃晃照亮两人,好在两人遮挡这脸,对面大批家仆围堵上来,各个手提刀棍,为首管家由于身子肥胖,喘这粗气嚷道:“没长眼的贼人敢偷盗兵部侍郎抓,抓人。”
话音未落俩人脚下一拧,旋着身子跃上对面房顶。
而东方瑾,却站在房顶俯下身子,压着声音:“你们抓不住我,不如早点报给麒麟司吧!”
唆~天空蓝光炸现,冥修得手。
东方瑾笑眼看着眼角流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管家注意到蓝光,并指着蓝光的地方连忙吩咐“快去公子房间。”
就只他吩咐空隙两人早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义庄里陆九凤蒙着面巾,血屠将灰尘铺满床单上。
上官嬛有些不解“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东方瑾双手握着扇子:“你知道荣啸处于什么位置?”
上官嬛想想,试探的问道:“是,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与其妻皆过花甲,可其妻容貌却似少女。你说是否用了什么?”
看上官嬛不解,东方瑾又道:“听说前一阵子京中盛传御颜膏,可价格不菲,但这荣氏却有。并且没过多久人就死了,而且是悄无声息。”
“病死?”
东方瑾摇摇头“她死的那一晚邻居,听见强烈的嘶吼声,病死不会有声音。而且咱们去去他家时,家中一没放灵位,二没挂白帆,只有正厅一口棺材。”
“他们密不发丧是打算隐藏什么?而且今晚一出他们也不会报官。”东方瑾很是笃定。
上官嬛不知道东方瑾在盘算什么,想什么,只觉得现在他有些摸不透,什么叫秘不发丧,不想张扬不行吗?什么叫不会报案,报案了抓谁?
轩辕辙看着上官嬛,不信,补充道:“有个猜测是因为军备图,但现在不是很确定。”
军备图?上官嬛不由一怔,荣府是因为军备图?
东方瑾点点头道:“军备图丢失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荣大人做事谨慎,能知道他藏东西最隐秘地方的只有他的夫人。”
“对,这些人就是想要这四张军备图,打这御颜膏的旗号找到这些人,会不会是没谈拢就对他们的夫人下手,毕竟妇人哪知道那东西的重要。”陆九凤在石屏后面嚷道。
陆九凤片刻转过石屏又道:“住里面的果然是蚀心虫,还有虫卵。”
东方瑾道看着木夹上的东西蹙眉:“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都是从已故的李章大人,大夫人手中买来的!”轩辕辙倚在椅背上,有压低声道:“听说,这位李夫人,现在可是日进斗金,府上常常搬运货箱。有一次听人说,从货箱里听见过哭声。”
“听说他家有个道长,来自麻胡?”东方瑾顺理成章的问询,轩辕辙理所应当的回答道是。
而上官嬛此刻心中烦乱,拿出册子翻了几页,递给轩辕辙,轻声问道:“那人身上的纹身可是这样的?”
“是。”
“哪天酒楼你没看清楚?”东方瑾侧脸,一脸真诚的看着上官嬛。
看着东方瑾的眼神,他怎么知道自己回来的?
“没,太远了。”
此刻上官嬛知道,这纹身是麻胡人的纹身。而他也自然从,上官嬛的神情读懂了什么。
陆九凤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东方瑾:“姐姐,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上官嬛道:“你们知道,十八炼狱图吗?”
轩辕辙道:“知道,可是他们不是散落民间,不知所踪了吗?”
陆九凤道:“而且还出现了假的。”说着就从一旁的柜子上,拿出画轴。说道:“这个让,潘銘看过,说是假的。”
上官嬛借着隐隐的灯光,看着画像:“哎,这是什么?”
画纸之间似乎夹着什么。
陆九凤道:“潘銘,拆开过。发现就是一张纸,并不是画。”
上官嬛将它举在烛火前,叹气道:“这是一张假的军备图。”
难道这个人,见过军备图。把军备图,放进十八骑的画里,这个人真是挺闲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