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太傅越来越觉得,少主的忧郁不是因为自古以来新王上任必定屠光旧王的传统,而是因为对世界本质的困惑。他有时甚至不理解少主咿呀学语时期拼凑出的奇诡问题,只能泛泛地说所有人的口头禅,都一样,都一样。
作为年幼的君王,他来不及成长为更成熟的人。宫廷里的老臣把握着朝纲。他们宁愿不去当执政官,因为迟早要被献祭。乌鲁斯和他的副手也迪该热衷于屠杀侵扰的外族,克苏鲁国的人民热衷于制造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物,他们的生物技术已经炉火纯青,昆缇国只能勉强用魔法消灭。为此,骑着豹的将士们听从百夫长副手占卜师的建议,不断动用巨大的兽爪踏平每一块无定形的肉块。
他们到也许根本没有恶意,但是出于快乐制造的奇怪猛兽时刻在时空的边缘,久而久之,两边的军事力量愈来愈强大,敌意也无形中诞生了。
太子太傅并不是等闲之辈,他确实博览群书,可是少主自从年幼就浑身浸透着虚弱与悲伤,所以少主不断学习这经典。作为傀儡,少主没机会过问朝纲,于是泡在书海里。不同于讨论教义便携的木板,神殿中摆满了精巧、字小又厚重的书籍。少主每每阅读,都全神关注,连嬉闹的婢女要脱去他的衣物为他擦拭身体也毫不在意。
一个悠闲的下午,处理完了繁杂事务,太子太傅终于有空歇息一会,他开始翻阅宗教典籍,那是少主早早就翻阅完的,但是作为老师,他有义务阅读他阅读的东西,另外如果是他不熟悉的,也要做点功课。昆缇国任何人都可以出书,所有人都在解释教义,因此出版业异常发达,大部分书籍都是从各种角度剖析教义的。
太子太傅翻开一本,标题是《论道德主义与立法的起源》;“狂信者的苦乐衡量,乐的最大化,苦的最小化,是社会道德与法律的根源”,他感到无聊,翻开另一本叫做《现代性的有灵论起源》:“我们在考虑现代性,即先进的政治社会制度时,有必要考量有灵论在具体历史中发挥的功效,一系列哲学家包括笛卡尔,伊拉斯谟。。。”。太子太傅有些吃力,虽然他见过类似的书籍,但是这些零散的内容似乎表明这一点,王子对于国家事务非常关心。
他再次拾起一本书,想看看内容,发现标题惊世骇俗:《论万物有灵论和共灵主义的同一性》,内容艰深晦涩又有极强的煽动力,很明显是禁书,王子虽然身为傀儡,但是可以随意在神殿内走动,自然不愁拿不到禁书。太傅觉得这一篇文章非常危险,于是毕恭毕敬,逐字阅读起来:
我们的信仰是坚定相信着一切都是一个统一、复合、相互联系并且不停地互相交换着自己的信息的统一体,这一统一体实际上不仅限于总体意识的匿名共合体,而也同时昭示着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既然万物有灵,那么万物平等,既然万物平等,那么一切都有区别而不应该有区分。
人的意识必须经过区分才能获得对不同认识的排查和否定,对不同事物中的同一性和差异性的联系当中,并不存在永恒的道德判断,有的只是相对的认识局限。没有不能认识的事物,只有尚未被认识的事物。既然如此,我们看到这些对立概念并不存在完全的冲突,有的时候也会有互相交融,在对立中统一,在统一中对立的相互转换,这就是说事物矛盾的性质会相互转化成不同的矛盾,带领新事物产生,这并不是说,这些矛盾从新回到了原点,而是说,矛盾不再是原先不在的新的位置,有着新的时空地位和新的性质。新的矛盾扬弃了自己,排除了旧有成分,保留了能够和周遭环境相适应的成分。
好,我们完成了对事物发展规律最本质的考察。我们有必要梳理一下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关心具体的事物,因此我们要谈一谈人类的性质。
人的价值在于创造价值,而不在于交换价值,我们的信仰相信,重要的是商品交换过程中灵的流动,而不是商品本身处于满足温饱欲望进行的转化、消费和耗散。夸富宴的流行也体现了这一点,如果不显示自己的富有,就无从谈起富有,如果夸耀富有,就必须浪费掉所有财产。这就是矛盾的相互转化。现如今我们的社会落入了对拥有财富多少的夸耀,在乎的只是别人的看法,即主体间性,而不在乎拓宽主体间性的范围,即是把夸耀的范围拓宽到整个宇宙。人的认识必然是局限性的,片面的,但是当我们在对立统一中不断拓宽着我们的认识,我们就能更加多地联系到更大的范畴,更本质的属,也即是万物所一同联系凝结成的网络,灵,有的学者也称之为道。一切既然都是联系的,发展的,历史的,同一的,那么只要能充分发挥人的价值,任何腐朽的政治制度都可以扬弃。
我们把这套理论应用于新的社会未来的设想,那么被压迫的就会起来反抗,被限制的将会得到解放,而不需要具体杀死或者破坏任何人,通过内在的改变自己的属性以适应新的现实,这种社会制度将会越来越少地遇到冲突性的矛盾,而更多的是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底层的人民群众永远是多数,他们日夜思考我们伟大的教义,他们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就是真正的客观性,是历史大趋势,是个人意志的总和。即使是如此涉及精神的部分,也有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性质。
人的价值在于创造价值。只有创造新的性质,统一更高级的矛盾,获得新的教义的理解,和新的灵,那样人才能获得解放。人的本质价值体现在创造性地生灵。人的意识与外部世界的总体意识,灵相互交流的过程,只有通过实践这一方法才能实现。但是现在,我们国的社会制度限制了人民用更新颖的方法追随教义、用更广博的自由选择自己在灵中的位置,人们只有在离开灵,在自己个别的动物**望之中才能获得解放,这是人的异化。一切都只能在教派的位置比较和财富的互相衡量中确定,这是人的扭曲。为此有必要打破旧的制度,使用新的,来获得更加适应客观的教义。这是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精髓,因为个别性和普遍性是矛盾一样可以相互转化的。
这套新的制度,我们就叫它共灵主义,所有人共同生灵,一起创造价值。
那么,全世界的狂信者啊!联合起来吧!这是新的时代,我们失去的,只是教派,而我们将获得整个世界。
读完这些,太傅深刻地觉得这是非常危险的思想,于是擦拭汗滴,连忙联系祭司。一直凝望着神殿的黎塞留第一时间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