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酒馆大客户狱的消息。
正因为是天子脚两人刚刚走上甲板,平静的湖面轰然乍起惊天水浪,伴随着密如骤雨的白色浪花,三个黑衣面具人冲天飞起,当中一人,银光覆面,厉声喝道:“东方泽,纳命来!”那雪亮剑光,泛着森冷的寒意,好似一张大网分别从三个方位,直朝东方泽当头兜了下来!来势汹汹,迅猛无匹。
东方泽拉着苏漓正向楼梯走去,身后便是船舱,一眼望去竟是无路可退。
苏漓惊叫出声:“王爷小心!”话音未落,身子被东方泽轻轻一揽,护在身后。他身形未动分毫,双臂一振,墨袍飞扬,全身骤然卷起绵劲的气流,彷如一道无形铁壁,排山倒海般向刺客冲去。
三名刺客心头大惊,齐齐撤剑,其中一人身形纤细,看样子是名女子!但身形却比其他两人更为灵动矫健,银色面具后,一双冷眸寒意逼人。苏漓心头一动,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她微感奇怪,这三人中,有两人是戴银色面具,另一人却是青铜面具,不知有何含义。
黑衣女子抽身急退,险些被劲风扫中,欲抬头示意其他二人再次发起攻击,却已来不及。船头船尾的侍卫已闻声赶来,将三人紧紧包围。
压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东方泽站在苏漓身前仍是巍然不动,好似从未出手。她只觉得一颗心跳得飞快,万没料到这男人的内力竟然如此可怕,收放自如,随心所欲。
东方泽转过头来,深深凝视着她,轻声问道:“吓到你了?苏苏,你没事吧?”
苏漓摇头道:“我没事。”想不到在全力歼敌的情况下,自己内心稍有波动的情绪,仍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东方泽点点头,没说话,望向前方三名刺客。不知为何,她似乎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期待的跃动,眨眼间消失不见。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本王游船上行刺?还不快快自动束手就擒!”东方濯闻声快步走出船舱,全身散发着冲天怒意。
“静安王,我们此行目标是东方泽,与你无关。你最好少管闲事。”一名黑衣人沉声警告,语气中难掩狂傲,似乎根本没把这地位显赫的两个人放在眼里。两位皇子皆为亲王,除了嫡庶差别,地位品级都一样。他称东方濯为静安王,却直呼东方泽的名字,这细微的不同,没有逃过东方泽的耳朵。
东方泽眼中戾气一闪,冷笑道:“想要本王的命,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眼风淡淡一瞟,扫过东方濯的身影。
东方濯怒气上涌,他此刻本就心情极为不爽,偏还有这几名刺客前来挑衅,他急步上前,拂袖喝道:“本王管你是何目的,胆敢藐视皇家威严,就得有能力承担后果!王安、赵旬,速速将这三人拿下!本王要活的!”
一声令下,甲板上立刻杀声震天,东方濯的贴身侍卫王安、赵旬带领数十人,将三名黑衣人重重包围,展开夺命厮杀。
那三名黑衣人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绝命杀手,尤其那名黑衣女子,招式狠辣无情,直逼要害,转眼间那些侍卫被杀得死伤殆半,步步后退,逐渐向船舱前站立的几人逼近。一名侍卫被刺中肩头,捂住伤口跌跌撞撞后退几步,险些撞到东方濯身上。
一群废物!东方濯怒不可遏,将他一脚踹翻,夺过兵刃,直往黑衣人冲去。
东方泽眼光一动,飞快地对苏漓叮嘱道:“自己小心。”顺手夺过一个侍卫的长剑,横剑在手,唇边冷笑,一双墨瞳被冷冽银光,愈发衬得他深不可测,狠戾无情。
三名黑衣人均是蓦然一惊,好重的杀气!
东方泽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与东方濯刚猛无匹之势配合得恰到好处,不消片刻,便将三名黑衣人击得节节败溃。
黑衣女子见势不妙,朝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那名黑衣人立刻腾身而起,口中发出唿哨,那声音尖利刺耳,声调十分独特,疾速穿透云层向四方传荡开去。
东方濯心中一凛,她在召唤救兵!手中攻势更猛几分。
苏漓紧紧盯住场中黑衣女子的身影,此人干净利落的动作,精妙绝伦的招式,无一不令她心惊。挽心曾说,授她的武艺均是她独门秘籍,绝未传与他人。这几日她恰好出门办事,不在府中,难道……
苏漓心头猛跳,忽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住了。
发起的救援信号,并未得到如期中的回应,黑衣女子顿觉形势不妙,飞快向其他两人打出手势,示意撤退。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东方泽冷笑一声,飞身跃上舱顶,发出清啸龙吟。
望月湖畔,忽地涌上一大群侍卫,依次递进,列队分明,手执弩箭,正对游船。不知何时,这船竟已驶近岸边。
黑衣女子目光一沉,另一名青铜面具黑衣人恶狠狠地叫道:“好你个东方泽,原来早就布下陷阱!”
东方泽冷冷道:“愿者上钩。既然你们那么想杀本王,本王自然要给一个机会!”
船舱门开,黎瑶走了出来,她显然刚刚清醒,仍有些迷糊,脚下虚浮,睁大一双美眸,茫然不解地对东方濯道:“王爷,发生什么事?”
东方濯瞪着她气急败坏地大吼道:“滚回去!”
三名刺客眼色速递,两名黑衣男子齐齐向东方濯发起猛烈攻击,黑衣女子则直奔黎瑶而来!
黎瑶登时被吓得呆了,叫也叫不出来,站在那抖个不停,一步也不能动。身子忽然被人用力一扯,眼前一阵昏黑,滚落在地。只听一声疾呼:“苏苏!”,待黎瑶清醒睁眼,苏漓被黑衣女子挟持在手,颈前横着一把锋利的宝剑。
黎瑶失声尖叫道:“苏漓接过她手中的香,走到铜像前,眼前又浮现郞昶温和的笑脸,眼眸一瞬湿润。
“皇兄,我来看你了。”苏漓微笑着开口,视线却渐渐模糊,“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四年!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狼族两次来袭,为我们定国带来许多不可挽回的损失,不过皇兄放心,我已将他们赶跑……”
她的自言自语,让霍小蛮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郞昶并未远离,苏漓一如既往的对着他倾诉烦忧。
霍小蛮神色有几分怔愣,忽然觉得,在苏漓心里,郞昶从未真正离开。他始终活在她的心里,就像暗夜里的一盏明灯,指引着前路的方向。
苏漓继续道:“为了继承皇兄的遗志,我一直在努力地竭尽所能,守护家国,还有皇嫂……皇兄在天有灵,请保佑我吧。”说完,她吃力地拜了一拜,上前正要将香插进香炉,却被霍小蛮劈手夺了过去。
霍小蛮眼光挣扎,似乎内心还在做激烈的斗争,忽然重重地把香扔在地上,一把拉住苏漓的手,就往门口冲。
“皇嫂,你做什么?”苏漓拽住她问。
霍小蛮瞪大了眼,急乱地叫道:“快走!这里有危险!”她话音刚落,苏漓神色一变,门口的江元秦恒先后朝地上倒去。
霍小蛮知道是香里的药起了作用,当下慌乱地扶住苏漓,直往门外拖。还未拖到门口,小金子已闪身拦住。
“霍皇后要去哪儿?”平常看似很卑微的一人,此时冲着霍小蛮阴冷地笑问,霍小蛮只觉得浑身都竖起了寒栗。
她飞快地命令道:“闪开,我要回宫!”说着半拖半抱着昏迷的苏漓,硬从小金子身边挤了出去。
小金子也不拦她,只轻蔑道:“你以为离了皇宫,你还是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霍皇后?”他冷笑一声,扬手朝门外发出一个信号,围楼东西两面立即冲出数十名黑衣人,将霍小蛮和苏漓团团围住。
霍小蛮没料到会有如此阵仗,惊地心都要跳出来,但她到底是侯府出生,见过无数大场面,当即稳住心神,朝小金子笑道:“你放我们走,金银财宝,高官厚禄,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主成全你!”
“你做主?你拿什么做主?”一声轻蔑地嘲笑从黑衣人群身后传来,冷酷得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这个声音,苏漓心噔地一下,她永远忘不掉这个声音,是他,战无极!他终于出现了!
霍小蛮震惊回头,只见黑衣人群中走出一名高大男子,不到三十的年纪,浑身上下充满了沙场舔血而成的冷厉气场,让人一见生畏。
他面如寒冰,五官刚硬,眼睛里仿佛藏着刀子,只是轻轻扫来一眼,霍小蛮便控制不住浑身发抖,只见他目光迅速定在她托抱住的苏漓身上,就像一只凶狠的狼,终于要抓住窥伺已久的猎物,冷酷的双眼闪动着嗜血的光芒。
霍小蛮害怕极了,却听他笑道:“很好,不愧是郞昶之妻,与你合作甚是愉快。”他抬一抬下巴,示意黑衣人上去抓人。
小金子当先一步,朝苏漓抓去。
霍小蛮惊得后退,大声地叫道:“等等!你……你真的是战无极吗?”
战无极看着她紧张的面孔,似笑非笑道:“你可以这么叫我,也可以称呼我宛国太子。说好你只管配合,我来帮你报杀夫之仇,如今目标即将达成,怎么霍皇后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霍小蛮眼光颤了一颤,“我……能报仇我当然高兴,但……但是害死昶哥哥的,是东方泽!跟长乐没有关系,我不想伤害她,我们……换个方法……”
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战无极仰头大笑,目光极是轻蔑,嘲笑道:“郞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愚笨可笑的女人,我真替他感到惋惜。”
霍小蛮脸色顿时发青。
他接着又道:“可能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做事向来只管结果,不讲究方法。既然你把她引来了,现在后悔也晚了。”说罢大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立即窜了过来。
霍小蛮惊恐大退,这次真正相信苏漓所说的话,这个人从未真心想跟她合作,他只是利用她对付长乐!
黑衣人转眼已窜到跟前,与小金子前后拦击,霍小蛮退无可退,眼看就要被抓住。
苏漓这时睁开了眼,只见左右两侧人影一晃,金针疾射,准确无误地钉进了黑衣人的咽喉。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黑衣人和小金子同时栽倒在地。江元、秦恒转瞬护在苏漓左右。
原本昏迷的三人忽然好好地站在她面前,神色淡定,目光清明,分明从未中过迷毒。霍小蛮一时惊呆,慢慢松开了搀扶苏漓的那只手,视线投向前方的战无极。
时隔数年,再度照面,彼此都恨不能立刻拔刀将对方砍成肉酱。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动,目光紧紧地锁住了对方。
“久违了,宛国太子殿下!”面对着做梦都想将其千刀万剐的血仇劲敌,苏漓出乎意料的平静。
战无极也不过怔愣一瞬,很快恢复如常,竟然笑道:“你竟没中毒香!看来早有防备。”
多年隐于幕后,操纵阴谋,令原本纵横沙场磨砺出的刚毅冷硬的气质,染上几分透骨的阴寒。就连他的声音,也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魂,让人听着遍体生寒。
苏漓直视他,面无表午的阳光,明晃晃地洒在黎苏残破的喜服上,显得格外刺眼。那原本绣在上头的金丝彩凤,早已支离破碎,却依旧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但,这不再是尊贵与荣耀的象征,而是耻辱的证明!今日的天气是这样好,似乎就连老天,也刻意让她的狼狈无处可藏。
街上到处都是人,他们好像都躲在一旁,暗暗讥笑着自己,笑她是**荡妇,活该得到这下场!回家去?若是父王母妃,看到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又该是多么地心痛与愤怒?不,不能让他们看到她这副摸样!黎苏猛地挣开莲儿搀扶的手臂,飞快转身朝摄政王府截然相反的道路奔去。
“小姐?”莲儿十分担心的唤她。
“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黎苏头也不回地叫道,虽然气力尚未恢复完全,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她却不敢稍有停顿。只想拔足狂奔,到一个无人之处,一个人安静地,等待天黑。黑暗可将一切吞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狼狈的样子。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
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她会记住,永远。
两侧景物飞快地退去,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直到黎苏觉得脚下一软,摔倒在地。她缓缓低头,身子已经扑在水里,茫然四顾,岸边花繁柳绿,春光正好。
这是,澜沧江?原来她已跑了这么远。
水波向四周一圈圈荡漾开去,映在江面上的脸,随着涟漪不住地左摇右晃,好似她纷乱繁杂的内心,片刻后,方渐渐地平静下来。
黎苏就这样呆呆地坐在江边,今日之事,诡异而突然,饶是她聪慧过人,一时间也无法理清。她身染奇毒,原以为不能活,母亲想了各种办法,暗中请人教她武艺,看遍天下名医,食遍天下草药,这几年,经过悉心调理,身子远比当年强了许多。若不是正值毒发,她也绝不会被东方濯……心头蓦然一痛,父王为她千挑万选的良人,竟然会是如此相待!
被风吹皱的水面上,隐约点缀着无数碎光,突然银光一闪,黎苏心头一凛,立时向左侧滚去,一柄利剑,夹着凌冽的杀意,直刺入江岸边的土地中!
江岸边站着一个黑衣人,银光覆面,手执长剑,黎苏只觉得眼前的人身形诡异,竟看不清他的模样!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暗暗提气聚于掌中。
那人一击未中,似乎并不急于再进,只站在不远处死死地盯着她,眼底掠过一丝惊艳之色。
黎苏迅速定下心神,试探道:“阁下是求财?”
那人不答。
黎苏皱眉,此时她内力未曾完全恢复,毒气无法压制,随时有再发作的可能。此人武功不低,只可智取不可硬拼。于是缓缓上前一步道:“阁下若是求财,小女子定不吝惜,双手奉上。只求阁下还我一个平安,家中尚有双亲在等我回去。”说着,她便缓缓将头上一支金簪摘了下来,目光仍然紧紧地锁在他握剑的右手上。
黑衣人双眼微眯,这千金小姐看似柔弱可人,实则机敏过人,方才他一剑刺空,就已说明她武功不弱!他需格外小心谨慎,万不可掉以轻心。
见她目光所至,他右手腕一转,执剑贴背,向黎苏走了过来。
黑衣人的步伐小心谨慎,每一步踏在土地上,都深深印出脚印,那印记深浅完全一致。黎苏眼光微动,掌中真气流动,蓄势待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到一步之遥时,两人瞬间同时出手!
黑衣人疾速矮身一扭,手中剑斜斜向黎苏横扫而去!黎苏微一侧身,堪堪避过这凌厉一剑,她咬牙,反手一击,“噗”一声,金簪狠狠刺入黑衣人的右臂,黑衣人痛得大叫,肩膀处顿时血流如注,手中宝剑险些落地。
黎苏一击即中,便飞快后退,想不到,母妃送予她的贴身之物,今日竟成自保的利器。她果然料得没错,这人不为求财,根本就是来要她命的!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也必定是有人蓄意陷害于她。
黑衣人捂住伤口,缓缓起身,眼中狰狞之色顿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千金小姐!不再掩饰自己的目的,黑衣人将剑慢慢交到左手,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意,飞身一跃,直朝黎苏刺了过来!
黎苏的心跳剧烈,她已没有再多余思考的时间,就算是死!也绝不能将自己,再置于任人宰割的局面!
想到此,真气骤然提升,快速流窜于身体各处,满头青丝,飞舞半空。黎苏纵身而起,向黑衣人发起猛烈进攻。二人厮杀在一处,招招狠辣,直逼对方命门。浓烈的杀气,将林中一群鸟儿骤然惊飞,扑楞着翅膀争相逃命而去,却仍被强大气流扫落几片羽毛。
不知过了多久,黎苏渐觉体内真气失控,毒气翻涌,筋脉已有倒行逆施之势。她心知自己强弩之末,再坚持不了多久,但黑衣人仍不见力竭之态。莫非她今日当真要命丧于此?
脚步虚浮凌乱,一个闪避不及,黎苏被黑衣人一剑刺中心口,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她在心底凄然一笑,迅速做了决定,不退反进,几步上前,那剑,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
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他清楚的听到自己腹腔,被金簪刺入的声音。想不到这女人竟然用这种玉石俱焚的打法,也要拼死一击!
黎苏眼眶尽红,拼劲最后一分力,将金簪全数没入黑衣人的体内,他的血,转瞬染红了她的玉手。
黑衣人痛极,大吼出声,一掌拍碎了黎苏的肩骨,她的身子直飞出去,风声陡然而起,呼啸着吹在耳边,像是亡灵的哭声,“噗通”一声,黎苏重重地坠入了澜沧江中!
江水滔滔,冰冷彻骨,转眼便将她吞没。
锋利的剑,还插在她的身上,黎苏心底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父王要将妹妹黎瑶也嫁给这个刚刚才休了她的男人?这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抬眼,愣愣地看着黎奉先。多么希望能从父王的脸上看出否认的讯息,然而,黎奉先一开口,就将她所有的希望分解得支离破碎。
“不错!本王并非无知之人,又岂会上小人的当!”黎奉先微微昂首,不无冷意道,“至于黎苏……是本王教女无方,才酿成此等丑闻,既然皇后娘娘和静安王都不再追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仿佛污掉的白纸,她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被揭过!黎苏的心,此刻真是比严寒九天里的七尺寒冰还要冷上三分!她原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至少父王和母妃,一定会站在她身边,相信她是清白的!可事实上,父王不但不信她,竟然还有意将妹妹黎瑶嫁给东方濯!若非亲耳所闻,黎苏是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真的是她的父王么?
暗暗攒紧双拳,指节发白,她仿佛感到,心在滴血。没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伤心难过。
后面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无心细听。耳边只有父亲的那几句话,眼前全是父亲冷漠的眼光,从来不知,在父亲的心目中,她竟如此不堪,这般可有可无!
往日的百般溺爱,几乎成了笑话!
神思恍惚中,只听东方泽说道:“不论如何,明玉郡主曾是本王的二皇嫂,本王想前往灵堂祭拜,摄政王应该不会反对吧?”
“镇宁王请便。灵堂就设在后院。”黎奉先面无表情,甚至没叫个下人领他们过去。
东方泽笑着转身,却见黎苏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木雕。他眉头一皱,暗中拉她一把,黎苏回神,深吸一口气,木然地跟着他往外走。
香花繁草铺就的路径,此刻竟熟悉得让人想哭。
狭小的灵堂,在后院最偏僻的一角。没有震天的哭泣,亦无许多人为她守灵,与她从前活着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光相比,此时的宁静冷清,显得尤为凄凉。
一具棺木,满堂白幡,她的丫鬟莲儿一个人跪在那里,一边烧纸,一边无声哭泣。黎苏站在门口,竟没有勇气走进去。
那棺木里躺着的,是她的尸体,尽管已经没有知觉,但那么多的耻辱,还是被世人用各色言论深深刻进了她的骨髓。如果让她查到是谁在害她,就算拼了性命,她也一定要那人加倍偿还!
捏紧手心,黎苏缓缓走进灵堂,跪在地上的莲儿听到脚步声,连忙起身低头行礼。
东方泽摆手道:“不必多礼。本王的这位朋友是你们郡主的生前好友,特地来祭拜郡主。”
莲儿一听这句话,立时红了眼圈,扑通一声朝黎苏跪下,额头磕地,砰的一声响。
黎苏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莲儿抬起头,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谢谢您,肯来祭拜我家小姐!”
“你不必这样……快起来!”黎苏想扶她起身,莲儿却不肯,泪如泉涌,好像有无数的委屈无处倾诉,只能借助眼泪来宣泄。黎苏心中揪成一团,酸涩的泪意止不住地浮上眼眶,她拼命地忍住,拉着莲儿站起来。
抬头四望,这里以前应该是间柴房,简陋又冷清,哪里像是一个郡主的灵堂?!
“为什么灵堂会设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守着吗?”她悲凉地问。以前这王府里上上下下,无不是天天围在她身边,处处讨好,事事以黎苏心底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父王要将妹妹黎瑶也嫁给这个刚刚才休了她的男人?这怎么可能?!她不可置信地抬眼,愣愣地看着黎奉先。多么希望能从父王的脸上看出否认的讯息,然而,黎奉先一开口,就将她所有的希望分解得支离破碎。
“不错!本王并非无知之人,又岂会上小人的当!”黎奉先微微昂首,不无冷意道,“至于黎苏……是本王教女无方,才酿成此等丑闻,既然皇后娘娘和静安王都不再追究,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仿佛污掉的白纸,她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被揭过!黎苏的心,此刻真是比严寒九天里的七尺寒冰还要冷上三分!她原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至少父王和母妃,一定会站在她身边,相信她是清白的!可事实上,父王不但不信她,竟然还有意将妹妹黎瑶嫁给东方濯!若非亲耳所闻,黎苏是万万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真的是她的父王么?
暗暗攒紧双拳,指节发白,她仿佛感到,心在滴血。没什么比亲人的背叛,更让人伤心难过。
后面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已经无心细听。耳边只有父亲的那几句话,眼前全是父亲冷漠的眼光,从来不知,在父亲的心目中,她竟如此不堪,这般可有可无!
往日的百般溺爱,几乎成了笑话!
神思恍惚中,只听东方泽说道:“不论如何,明玉郡主曾是本王的二皇嫂,本王想前往灵堂祭拜,摄政王应该不会反对吧?”
“镇宁王请便。灵堂就设在后院。”黎奉先面无表情,甚至没叫个下人领他们过去。
东方泽笑着转身,却见黎苏还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木雕。他眉头一皱,暗中拉她一把,黎苏回神,深吸一口气,木然地跟着他往外走。
香花繁草铺就的路径,此刻竟熟悉得让人想哭。
狭小的灵堂,在后院最偏僻的一角。没有震天的哭泣,亦无许多人为她守灵,与她从前活着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风光相比,此时的宁静冷清,显得尤为凄凉。
一具棺木,满堂白幡,她的丫鬟莲儿一个人跪在那里,一边烧纸,一边无声哭泣。黎苏站在门口,竟没有勇气走进去。
那棺木里躺着的,是她的尸体,尽管已经没有知觉,但那么多的耻辱,还是被世人用各色言论深深刻进了她的骨髓。如果让她查到是谁在害她,就算拼了性命,她也一定要那人加倍偿还!
捏紧手心,黎苏缓缓走进灵堂,跪在地上的莲儿听到脚步声,连忙起身低头行礼。
东方泽摆手道:“不必多礼。本王的这位朋友是你们郡主的生前好友,特地来祭拜郡主。”
莲儿一听这句话,立时红了眼圈,扑通一声朝黎苏跪下,额头磕地,砰的一声响。
黎苏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莲儿抬起头,竟然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谢谢您,肯来祭拜我家小姐!”
“你不必这样……快起来!”黎苏想扶她起身,莲儿却不肯,泪如泉涌,好像有无数的委屈无处倾诉,只能借助眼泪来宣泄。黎苏心中揪成一团,酸涩的泪意止不住地浮上眼眶,她拼命地忍住,拉着莲儿站起来。
抬头四望,这里以前应该是间柴房,简陋又冷清,哪里像是一个郡主的灵堂?!
“为什么灵堂会设在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守着吗?”她悲凉地问。以前这王府里上上下下,无不是天天围在她身边,处处讨好,事事以她为先,把她捧得像个公主。她以为,她的死,虽不至惊天动地,但至少,不该是这样凄凉的光景。
莲儿抹了一把泪,“玉侧妃说,小姐未婚先孕,败坏门风,不让请人来做法事,府里的下人们见风使舵,听说王爷有意要把二小姐许配给静安王,就全都去了二小姐那里……”
“黎瑶她……来过吗?”黎苏面无表情地问,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变得冰凉。
她为先,把她捧得像个公主。她以为,她的死,虽不至惊天动地,但至少,不该是这样凄凉的光景。
莲儿抹了一把泪,“玉侧妃说,小姐未婚先孕,败坏门风,不让请人来做法事,府里的下人们见风使舵,听说王爷有意要把二小姐许配给静安王,就全都去了二小姐那里……”
“黎瑶她……来过吗?”黎苏面无表情地问,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变得冰凉。
大量的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与江水融在了一处。妖冶的红,带着冲天的恨,一同灌入她的五脏六腑。
这一生,她恭谨良善,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却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这一世,她诚挚待人,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的生灵,却换来了杀戮与被杀的结局。
这一生一世,短暂十六个春秋,从来是享尽荣华,得尽宠爱,到最后,却死得这般屈辱不堪!
到底是谁在害她,为什么要害她?她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就此含冤受屈,死不瞑目。但,窒息的痛,已渐渐淹没了她的最后一丝神智。恍惚间,她似乎觉得灵魂已脱离了躯体,冰冷地看着这一切,却无力碰触!
情道:“你安插在谢云轩身边的人,去地下赌场接消息时,不小心被朕的人抓到,那个骰子里的字条朕也看过。”
战无极阴冷地笑了起来:“不愧是女皇陛下,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既知我设有埋伏,还敢以身犯险,不怕落在我手里生不如死吗?”说话之间,他浑身散发狠厉之气,令人心惊胆寒。
苏漓冷然拂袖,虽身怀六甲,然含笑之姿,却有惊雷之势,“既然敢来,朕自有安排。此乃定国之地,朕早已不是当年无权无势的相府庶女,朕是定国皇帝!”
她话音一落,江元袖中响箭即刻飞上天空,“啪
苏小姐!”话音未落,她眼前一花,凭空多了一道黑色身影,正是东方泽。
“放了她,本王留你一个全尸。”东方泽冷冷出声。
黎瑶伏在地上仰头,面前这身影高大如山,那话语中透出的寒意,令人如置身冰天雪地,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镇宁王是在说笑吗?”黑衣女子
下,谁家还没几个吃公家饭的亲戚?
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大半个长安城如同鬼蜮,上至公卿下至流民,都提心吊胆,深怕哪天就有凶神恶煞的玄甲军破门而入。
张诺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看着门外门可罗雀的街景不住的叹气。
正因为是天子脚下,谁家还没几个吃公家饭的亲戚?
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大半个长安城如同鬼蜮,上至公卿下至流民,都提心吊胆,深怕哪天就有凶神恶煞的玄甲军破门而入。可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醒来已是武德九年,还成了长安城东市附近一家小酒楼的年轻老板张诺了。
对于当饭店老板,张诺倒是没啥不适应,前世父母去世后留给他的小饭店,他打理得也挺好,至少吃喝不愁。
可这会儿是什么年月?大唐啊!
按照士农工商排序的话,商人可是贱业,属于随便来个小吏都能过来欺负一下子的存在。
这会儿哪怕你是那也是肥羊一只,指不定哪天见你膘肥体壮就一刀宰了。
所以,张诺这会儿心心念念的就两件事,挣钱跟当官!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时候姿势不对,刚来就碰上玄武门之变,之后突厥兴兵二十万直逼长安城下,要不是李世民智计无双,有勇有谋,与颉利达成渭水之盟,怕是长安城都得给围了。
这内忧外患人心惶惶的,长安城的生意自然也就不大景气,而被他当作平步青云底牌的金手指,才缓冲了百分那也是肥羊一只,指不定哪天见你膘肥体壮就一刀宰了。
所以,张诺这会儿心心念念的就两件事,挣钱跟当官!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时候姿势不对,刚来就碰上玄武门之变,之后突厥兴兵二十万直逼长安城下,要不是李世民智计无双,有勇有谋,与颉利达成渭水之盟,怕是长安城都得给围了。
这内忧外患人心惶惶的,长安城的生意自然也就不大景气,而被他当作平步青云底牌的金手指,才缓冲了百分那也是肥羊一只,指不定哪天见你膘肥体壮就一刀宰了。
所以,张诺这会儿心心念念的就两件事,挣钱跟当官!
可惜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时候姿势不对,刚来就碰上玄武门之变,之后突厥兴兵二十万直逼长安城下,要不是李世民智计无双,有勇有谋,与颉利达成渭水之盟,怕是长安城都得给围了。
这内忧外患人心惶惶的,长安城的生意自然也就不大景气,而被他当作平步青云底牌的金手指,才缓冲了百分
张诺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看着门外门可罗雀的街景不住的叹气。
正因为是天子脚下,谁家还没几个吃公家饭的亲戚?
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大半个长安城如同鬼蜮,上至公卿下至流民,都提心吊胆,深怕哪天就有凶神恶煞的玄甲军破门而入。
张诺百无聊赖的趴在柜台上,看着门外门可罗雀的街景不住的叹气。
三个月前他还是个生活在21世纪,习惯了蹭WIFI刷手机
21世纪,习惯了蹭WIFI刷手机打游戏的小饭店老板、宅
21世纪,习惯了蹭WIFI刷手机打游戏的小饭店老板、
武德九年,金秋十月,巍峨的长安城里,却不似往年那般热闹。
大街上行人多是步履匆忙,哪怕打个招呼也是轻声细语,不欲多言的样子。
就在三个月前,大唐秦王李世民于玄武门杀兄弑弟、囚禁生父,更于一月前登基称帝。
对于生活在长安城里的老百姓来说,街上时不时跑过的玄甲军简直如同杀神降世,隔三差五的就能听闻某某权贵全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