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书有记第三十六页,四方朱雀,其有一羽,燃尽羽根,唯剩玄翎。若寻其心系者不至,不管真假,应当催化再燃。”
司衍的一番话,引起众人一阵细想。
当年傅秦尚在人世,想必是长湘寄身的缘故,后将火羽托付给初临而消失,也不知从何找起。这一来一去,就剩这不知真假的玄鸟之翎,既然它与长湘能有一丝联系,那么,的确值得一试。
沈秋鹩这时发话,暗戳戳指了指之前的道具:“那这个还需要么。”
司衍连忙摆摆手:“留着吧,以后有的是机会用。”
他转动几下笔在空中来回比划几下,随后周围的一切被直接定格,除了他们。见此情形,君元观察到司衍的神色突然正经不少,便听见这样一句话:“不过…上神,我现在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时候开始求人了?君元稍稍皱眉,没有过多表态,稍整衣袖:“那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事。”
“父亲之事,本在我的调查之内,此事你上报神界也好,隐瞒也罢,单单是冥帝那,我便难辞其咎。若结果极坏极恶,上神便请让我一人收拾残局。”
君元倒茶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抬了眼闪过一丝不解:“冥界判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结果极坏极恶,他一人是承担不了后果的。
冥界会追罚他,神界会迁就他,人界会谴责他,虽是至亲,但他难以欺上瞒下。
“我知道。”
轻飘飘的一句我知道,就已经让这个刚五万岁的判官揽下多少未知。君元一张一合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不出来了,他和自己的父亲无歌上神一样固执己见。
躲在不远处角落的暗影也就此隐匿。
君元随手一挥解了定格,茶室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嘈杂的人声,让司衍有些微微恍神:“我知道,这个后果有多严重。”
君元暗暗耷拉下眼皮,目光下落在冒着热气的茶水中:“这件事,无关我答不答应,也还是会有人来阻止你的决定,司兄,奉劝一句,早日释怀,对你我都好,对身边的人更好。”
司衍忽然起身去了外头,一句也不说,大家伙纳了闷,沈烨先道:“要不,我去说一说。”
沈秋鹩趁此按下他坐下:“让他静静吧,或许,这需要极大的决心。”
四个人最终谁都没有再提这件事,因为他们知道,在某一天的尽头,终将遥遥无期。
一旁,水无堂内。
芙轻止轻轻推了门,缓缓走了进去。
面前是一位高大的男人,穿着水蓝长袍单扎高尾,与一位面容俊美的人攀谈有加。
“堂主,目标还是没能上钩。是属下失职。”
此话一出,二人停止了话题。
男人侧过头,淡淡道:“知道了。密切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动他们分毫。”
芙轻止点头应允,随后毕恭毕敬地退下。
男人离座倾身,不免心中有愧:“陛下,是臣技不如人,虽是瓮中捉鳖,但他警醒的很。”
对坐之人,且正是太和。
“若不警醒,他便不是华谂。”太和道,“我给予你的水之镜,你现在可熟练运用。”
顾客清闻言,点点头面露坚定:“君元此行历经阵法一事,必能思考其幻境里外,给予一定错误的认知,是真是假,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弄清,不过,水之镜创造的一切,果真如传言中一样厉害。”
但厉害会厉害,最终损耗的,是神女长湘最初留在这座孟城最后的力量。
“你要知道,玄鸟之翎在他手上,君元一日不除,你苦苦求情得来的条件,将会永远不存。”
“臣知晓。孟城这个棋子,算是一个重量级的筹码,您可待看。”
太和不禁提起兴趣,挑眉发问:“是吗,不过最近倒是听洛卿说,你很关注他女儿洛长相的一切信息,包括,如何激起沉睡的她。”
顾客清惊的差点站不稳。
“顾客清,我当初救你,可不是为了玄武一族没有了后人,当年的灭族,导致只有你活了下来。如今你对我瞻前顾后我甚是欣慰,但是。”
太和一口气说完,将放在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发出刺耳的破碎声:“可不是为了你那无所谓的情意而误了大计,否则,祈岁的下场,便是你今后的归路。”
顾客清赶忙跪在地上,额间冒出了冷汗,静静聆听着训斥。
他深知太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之前的命令更是要致洛长相于死地。
眼里满是大计的人,是如何调配他人的一切玩弄于股掌之中?
“陛下教训的是。”
太和微瞌了瞌眼,随后睁开,他见顾客清变了神情,最终沉下几分不耐:“你起来吧,可以说说其他的事。”
“是。”
顾客清直起身来回到座位上,望向太和的目光少了几许真意,“他们虽不接受这次的邀约,但如果华谂上神想要族群和神女相关的讯息,还是会来水无堂的。”
此言并不无道理。
孟城疑云,已经让他们产生了想要调查的念头,如果在城中放出些零碎的指引,也能请君入瓮。
可惜他们身边还有冥界判官,越是太精明的猎物,往往上钩的越是困难。
这时候,就需要用特殊的手段来保证一定的效果,且看届时谁更胜一筹。
太和无言应声,翻了翻手中的神折,片刻关闭:“神界还需我坐镇,若无要事,我便合神了,你此行用的这具身体缺陷众多,小心行事更为妥当,若再发生耗损一事,自行回天领罚。”
顾客清眼神一暗,目睹着太和身形消散,化作微光而离。
他恢复以往神态稍作镇静,走到后堂的一处偏僻的书柜上,拿下了那本尘封已久的卷轴,上面稀稀落落印了几行字,如今依旧在解。
“苍穹之南,朱雀燃扬。”
“浴身舍我,为终后时。”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客清一看就是很久,盯着那句话久久未能回神。
神界之中,唯有神主飞升是比普通飞升还要难,不单单是对职责的献身,更是对历劫的释怀。
长相若想成功苏醒,那么用在她身上是方法和时候,就决计不能弄错。
“第三步,我将抢回玄鸟之翎。”
昏暗的后堂之下,他这样讲着,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以后还是长相的命途,他愿意放弃神尊的飞升。
此次情劫,无疑是这条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你要等着我,等着我,把你送到朱雀神主的位置上。”
“洛知微望女成凤,陛下痛下狠手,可我不一样,长相……”他喃喃道,“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和选择,哪怕你最后选择的是曾经救你的初临,我也不会后悔。”
他双手结印,显露术法,施展神力,空无一人的环境之中,顾客清的脚下渐渐涌出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漩涡。
漩涡的另一头,正是繁华四季一入春的,玄幻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