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尘埃落定,本君会给她和狐族,一个交代。”昊天上帝阂了眼,冲着涂山循摆摆手:“你好好养伤,静待消息。”
离了昊天宫,涂山循寻了个仙娥,让她往紫竹林请苏眠来莲池畔见面。
不多时,苏眠就跑了过来:“舅舅。”
涂山循已换了身衣裳,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外,看起来并无不妥:“小眠儿,和舅舅说说,这些时日,你修行的如何?”
苏眠坐在涂上循对面,替舅舅斟好茶:“舅舅,我已经修出五尾,这些日子觉着马上就能化出六尾了,怎么样,没给你丢人吧?”
苏眠的语气很是兴奋,涂山循微蹙了眉:“居然有这般进益,莫不是有什么奇遇?”
苏眠面上微红,眼神朝荷花已落尽的莲池看去:“说起来,倒是和这池莲花关系颇大,是眠儿不小心吃了莲池里九转金莲的莲子,之后得帝君已自身仙力疏导调和,将莲子中的灵力纳为己用,这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出了五尾。”
“你吃了金莲子?哎,难怪……”
“难怪什么?”
“也没什么,”涂山循喝了口茶:“一切因果,自有定数,眠儿是有福之人。看你的样子,想必这些年,你过的不错?”
“嗯,帝君对我很是照顾,舅舅,我爹娘可好?眠儿很想他们,还有姐姐,我只在灵宝天尊的法会上远远见过一回,也不是她现下好不好,什么时候能给我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大侄子。”
苏眠托着腮,几百年来第一次得见亲人,还是一向疼爱自己的舅舅,难免开始想家。
“你爹娘都好,他们也很是记挂你,睦儿也好,应该不久,你就可以见着他们了。”
“但是离千年修行的时间,还有大半,”苏眠说到这儿,似乎想起什么:“难不成,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你倒是比以前细致了许多,”涂上循微点了点头:“我不便与你细说,你只要知道,照顾好自己,在这三十三天,除了帝君,暂且不要相信任何人。”
苏眠默然,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是,眠儿知道了。”
“好,舅舅还有事,就不和你闲聊了。”
苏眠起身,很是郑重的像涂山循行了个礼:“舅舅万事小心。”
送走涂山循,苏眠琢磨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再去寻帝君,独自返回紫竹林休息。
三十三天一切平静,大家还是同往日一般,认真修行,只不过近日来裕清星君来的都很少,苏眠没有再去过昊天宫,也没有再去找狐藏一起练剑,而是大部分时间都和花年一起,花灵对花草树木的感应非常灵敏,而狐族也是热爱自然的种族,术法中有很多可以互补的部分,绡尹大部分时间也会来找花灵,却只是送些瓜果零食,从不说其它。
通过舅舅的言辞行为,苏眠能猜到近期怕是有大事发生,也格外留意过九樱,但是她依旧温和优雅,进退得宜,从不与人过分接触。
而此时的九重天,却来了一位极其少见的客人。
冥君九幽,此时正坐在天帝的下首,一身黑袍,神色凝重。
天帝坐在高位之上,也是皱紧了眉,不时看一眼右侧斜倚在白玉塌上,和平日一般淡漠疏离的昊天上帝。
“冥君的意思是,不周山附近的印记,是魔族留下的?”天帝问道:“魔族已经绝迹多年,冥君为何如此猜测?”
冥君冲天帝答道:“我冥界地处偏远,外族无故从不轻易造访,况且烛龙一族一直生活在冥界之内,他们对魔物了解详细,我已经清烛龙一族的族长看过了,确实魔族的脚印无疑。”
天帝接着问道:“依冥君看,数量有几何?”
“初步估算,不少于百只。”
“竟然有数百之众,”天帝眉头更紧,只看向昊天上帝:“帝君,您如何看?”
昊天上帝微抬了抬眼,看向冥君:“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别的吗?”
冥君拱了拱手:“回帝君,不周山四五日前,突然起了大火,虽然很快熄灭,但本君派人查访后,发现了这个。”
冥君从怀里取出一物,轻轻推至三人之间的半空中悬浮。
那是一枚通体幽蓝的石头,周边似乎还燃烧着淡青色的火焰。
“这是……”天帝从座位上起身,走进了细看后:“这不可能……”
昊天上帝抬手将那石头推回冥君面前:“冥君既然拿出来了,便是事实,不然,我与天帝随冥君走一趟,亲自去看看,是否有假,天帝意下如何?”
天帝点头:“不错,便听帝君的。”
冥君也起身,微施一礼:“劳烦帝君与天帝了。”
三人离开九重天不久,在紫竹林自己房间内的九樱,盘膝坐在榻上,在身前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一丝丝的黑气从她身上溢出,慢慢凝结成实体,如手镯一般缠绕在她的左腕上,然后那如墨玉一般的镯子上,开始出现奇怪的符号,透出淡淡的紫气。
三十三天那晚的月色,异常清亮。
除了每年灵宝天尊法会期间,十三天的芙蕖池都很少有仙灵前往,只有负责照料芙蕖的几位仙子和极少的侍卫。
一只黑色的夜蝠落在芙蕖池边,呆了半晌,化成了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子,正是九樱。
她抬起左手,对着芙蕖池正中的寒月芙蕖,念着古老晦涩的咒语。
寒月芙蕖似是收到了感召,从半合拢的状态,变成开的极盛,花身微微颤抖,好像要飞向九樱。
而周边的芙蕖一时间都立起大大的叶片,似乎想把九樱和寒月芙蕖隔离开。
几位女仙感应到芙蕖池有事发生,忙过来查看,却不曾道池畔,就被躲在黑暗中的狐藏,用一把幽黑的匕首划破了喉咙,取了性命。
九樱还在努力施咒,寒月芙蕖已经离了池水寸余,而一直挡在中间的芙蕖花门,一批又一批肉眼可见的枯萎,却不断有新的花儿过来补上。
睡梦中的花年,突然惊醒了,她愣了一下,然后莲外袍都顾不上传,光着脚跑到苏眠门口砸门。
苏眠还没睡熟,忙打开门看到一脸惊慌的花年:“花年,发生了什么事?”
“眠姐姐,不好了,芙蕖池出事了。”花年的声音已带了哭腔。
“你说十三天芙蕖池?出什么事了?”
花年使劲的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一定出事了,我能感觉到芙蕖花灵快要消散了,我们快去救她好不好?”
苏眠点点头正要跟着花年出去,突然,她望向九樱的房间,安静,非常安静。
她和九樱的房间离的很近,花年这般叫门,她应该早听到了,却完全没有动静,而住在较远地方的同学,都已经敢来了,一边跑一边系着衣服带子的绡尹直接跑过来:“小花年,什么事,你和我说啊。”
苏眠把花年推给绡尹,又看向不远处的凌难:“你们先随花年去十三天,我去找帝君。”
走到一半的时候,苏眠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想起来,除了九樱,她还没有看见狐藏。
不会的,狐藏哥哥不会和冥界扯上什么关系的,虽然,他一直在寒暑之水修行。
昊天宫,苏眠只见到了裕清。
两人边走边说,苏眠得知昊天上帝正好今日去了冥界,还没有回返。
花年带着其他人赶到十三天芙蕖池的时候,受天界灵气滋养,开的一只极好的芙蕖花,只剩下枯枝败叶,连一朵完好的都没有,而灵宝天尊亲自放在正中的寒月芙蕖,早已没有了去向。
凌难带人搜检了一遍,所有的仙子侍卫,连同负责洒扫的低等宫人,都被一刀毙命。
花年将灵力注入已经快要涣散的芙蕖花灵体内,同样漂亮可爱的女孩勉力说道:“有个女子,偷了寒月芙蕖,我见过他,法会的时候,是和你们一起的。”
裕清没有带苏眠去三十三天,而是径直去了昊天塔。
黄铜门前,九樱将寒月芙蕖置于胸前,她的头发散开,无风自动,漫天的月色都像寒月芙蕖之中聚拢,或者说,这月色,应是从芙蕖花中出现的一般。
一条月光铺成的道路,一寸一寸的接近黄铜大门,魔兽的嘶吼声狂躁而迫切,好像随时都会破门而出。
“不好,他们要强开月冕之境。”话音刚落,裕清便祭出一柄长剑,朝九樱刺去。
刚至半空,一柄黑色的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打落了裕清的长剑,披着黑袍的狐藏,拦在了九樱身前。
苏眠刚拔下金簪,赤金色的长剑在她掌心吞吐着光芒,而看到狐藏,她终究证实了她最不愿相信的事:“狐藏哥哥,你为何要助她?”
“眠儿,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插手,我保证,你全族无虞。”狐藏抬手找回短匕,而裕清的长剑,已经寸寸断裂。
“笑话,六界安宁是我天族使命,何须你保证。”凌难的长枪伴着话音横扫了过来:“狐藏,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狐藏微侧身,握住凌难的长枪,任凭凌难如何拉拽,都纹丝不动,凌难变了脸色,可见狐藏的功力,应是在他之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