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深这一走,整个九月都没有出现在学校附近过。
秦浅这一个月跟以前一样,有课的时候上课,没课的时候出去玩儿,她还是那个浪到飞起,张扬飒爽的秦大校花。唯一不同的是,她身边没有了颜深,因此也多了很多别的追求者,比如说陈偕。
“浅浅,国庆假期你打算去哪里啊?”
今天是国庆假期前最后一天上课,陈偕堵在了秦浅下课教室的门口。
“如果你要回家的话,我们可以一起,我也有打算回雍城。”
“我不回去。”秦浅说。
“哦,那你想去哪里玩儿,我也可以一起。”
“不好意思,去哪里都不会有你的份儿。”秦浅拧着眉:“让开,你挡着我的路了。”
见秦浅一脸不耐烦,抬步就离开,陈偕在她身后道:“浅浅,你想知道颜深为什么对你忽冷忽热的吗?”
秦浅脚下一顿,没有回头。
“我现在不在乎了。”
陈偕不以为然,他说:“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今晚十点,夜缘酒吧。”
秦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夜缘酒吧,秦浅没去过,这一片距离学校比较远,三流九教比较多。
从秦浅走到这条街,她就发现有一些痞里痞气的人,眼神老往她身上瞟,看见秦浅看过去,还朝她吹口哨,秦浅懒得搭理。到了酒吧门口,秦浅给陈偕发消息:我到了,你人呢?
陈偕没有回消息,但是很快他人出来了,看见了秦浅,朝她打招呼:“浅浅——”
“陈偕,你要是敢骗我,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进门之前,秦浅警告陈偕。
陈偕点点头:“我就是要让你认清现实,颜深他配不上你。”
陈偕领着秦浅往酒吧里面走。
酒吧里很嘈杂,陈偕领着她上了二楼包厢,到了包厢门口,陈偕对秦浅抬了抬下巴:“你自己看吧。”
秦浅扫了一眼陈偕,他坦坦荡荡,她上前,轻轻地推开包厢的门,只开出一条缝儿,让她能够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情况。
里面都是老熟人了。
刘江和他的一干小弟以及——许久不见的颜深。
刘江换了一头绿毛,惨不忍睹。
他坐着,颜深站着,被他的两个小弟扣住了肩膀。
秦浅只能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完全他脸上的表情。
但是她能够感受到此时的颜深,浑身的戾气很重,像是要吃人的野兽,随时会扑上去给对面的猎人致命一击。
“东西呢?”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刘江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听见颜深问话,很是自得地笑了笑:“简单,我不是说了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颜深问:“你要多少?”
“至少这个数吧。”刘江手指举了个五:“你给我五百万,我就把你妈的东西还给你,如何?”
“五百万?”颜深兀自笑了:“你怎么不去抢?”
刘江道:“颜深,颜大少爷,您可真是攀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呐,我可是听说你在你爸公司混的风生水起,你爸又没有别的儿子,将来他死了,还不都是你的,五百万,对您颜大少来说,不值一提吧?”
“你犯了事儿?要跑路?”
颜深抬眸,秦浅看见了他眼中的冷意。
“你他妈就说给不给?”刘江怒了。
“我没有。”颜深摇了摇头,说:“我一个小时不回去,会有人报警。”
“你——”刘江气得站了起来,冲到颜深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威胁道:“颜深,你如果不给老子钱,我就把你妈妈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舞女的事儿捅出去!你说她当女支也就罢了,她还去当三儿,当了一次不够,还当第二次,还染了病?你说丢不丢人?”
颜深双目变得通红,双拳攥紧:“她不是!”
刘江笑得狰狞:“想打我啊?打啊,往这儿打!”
刘江指了指自己的脸,狞笑:“颜深,就算你回了颜家,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生母还是个女支,你就算改头换面,你还是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生来就是在泥潭里挣扎的人。”
颜深手臂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刘江还在说:“我想颜家人也都还不知道你妈妈当过第二次小三儿吧?他们也不知道你妈妈根本就不是癌症去世的,而是那种病死的吧?如果我公布出去,你猜,你这么多年努力摆脱的一切会不会顷刻间就荡然无存呢?”
砰——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发出一声响。
里面的人都看向门口。
秦浅站在门口。
颜深瞳孔猛地一缩。
她听见了——
她都听见了——
她全都听见了——
颜深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的想法,全都是这一个意思。
她要怎么看他?她要怎么想他?她会不会以为他也是肮脏的,不堪的,像是臭水沟里的耗子一样。
没关系,没关系,这本就是他的人生,他拼其一生也改变不了的出身。
颜深这样安慰自己,可是眼睛却好酸好疼,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即将夺眶而出,他捏紧双拳忍住。
他看见她在门口,嗫嚅着唇瓣,想要张口说话,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浅浅——”陈偕也被秦浅的吓了一跳,连忙进来抓住她的手腕儿:“走,跟我走。”
“走什么走啊?”刘江一抬头,立马有小弟挡在了门口,挡住了陈偕和秦浅的去路:“都是老熟人了,来都来了,不如喝两杯聊聊天再走?是吧,秦小姐?”
“表哥,我和浅浅只是路过。”陈偕上前挡住,试图带走秦浅。
“表哥?”秦浅玩味地扫了一眼陈偕,意味深长。
刘江笑着说:“看来秦小姐还不知道呐,陈偕是我表弟,而当年你喜欢的颜大少爷他妈第二次当三儿,对象就是我表弟的爸爸,你说,这是不是很有缘呢?”
颜深眸色深沉,攥紧双拳,静默不言。
秦浅心头一跳,倒是还真不知道有这事儿。
她对颜深的了解,仅限于颜家的私生子。
此时此刻,她想,也许她终于懂得了他内心的卑微和惶恐。
看见秦浅的反应,颜深唇色雪白,他看着秦浅,眼睛里面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我那个姑父啊,被那女人传染了病,死了,可怜我姑姑和表弟哟。”、
“她不是!”颜深的拳头已经捏紧好久了,但是秦浅在这里,他突然之间没有挥拳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