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队长，请问这与玄学有关吗？”
我脱口而出这句话，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安静许多，一转身，所有人目光集中在我这里，他们将话筒转向我，呼啦啦涌来。
“请问您是有小道消息吗？您想过传谣的后果吗？”
“杨记者，我以前跟你共同采访过爆炸案，知道您非常务实，这次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你和警方已经联系过了吗？”
“对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闻江南报社现在开不下去，您刚才的提问是为了完成报社的曝光量指标吗？”
“作为记者，你考虑过这样传播虚假新闻、宣传怪力乱神的后果吗？”
一个个话筒将我团团包裹，小李虽然在我背后，却被汹涌的人潮挤出去，在人群外围焦急地看着里面慌乱的我，擦擦他的宝贝器材，抱起来就往房车上走。
我如任人摆布的小鸡仔般，被话筒戳着头，搡着背，一台台器材在我面前架起，闪光灯不停地在在我面前闪烁，弄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此时我却在心里感慨：原来被采访是这样感觉，原来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各位，各位，各位！”一位美貌警官冲着人群喊起来，却没有将这汹涌的人潮吸引过去。她无奈地耸耸肩，回到警车取下大喇叭，朝着这边喊：“各位，各位，针对这起抛尸案，警方有消息要公布。请各位记者朋友们配合！”
“公布”二字一出，我的同行们立刻呼啦一下聚上去围住刚才被冷落的朱队长，摄影师、照相师们扛起设备一下消失在我眼前，只留下久久不能回神的我在原地凌乱。小李扛着器材又跑下来，嘴里抱怨着：“早知道这样就不上车了，好位置都被占没了。”
“对，我还要采访，我还要写新闻稿。”想到这里，还带着慌乱的我转身冲进人群，使出这三十年的母胎之力，让录音机尽可能离朱队长近一点。
“感谢记者朋友们对公共安全事件的高度关注。我是江中市刑警总队第一大队大队长朱正明，现在由我来公布这起抛尸案件，稍后是大家提问时间。”
朱正明留着寸头，右眼眉骨处有一道伤疤，听说是在五年前抓捕黑帮老大的行动中被保镖刺杀。如果没有这道疤，其实他的长相就略显得娘气，细皮嫩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操着一口川渝普通话，站在成堆的设备前稳如泰山，这种场面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死者性别不详，年龄二十四到三十之间，身高不详，职业目前锁定在白领打字员之间。现在发现的这处抛尸地点，现场痕迹过多，警方还需进一步筛选核对。尸块有解冻现象，说明凶手在杀人后第一时间选择冷冻，目前需要排查拥有冰柜、大型冰箱以及冷藏车且最近今天三天出入江中市的人员或组织。根据以往的经验来说，杀人者此次抛尸已经引起警方怀疑，为摆脱嫌疑，杀人者会在三天之内进行第二次抛尸。具体抛尸范围在”
朱正明说着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说：“具体抛尸范围警方会在下午三点前进行公布。感谢记者朋友们，希望大家在宣传报道时能够客观公正，我们警方一定会及早抓住凶手，还大家一个安宁祥和的江中市。现在是提问环节，有什么问题请举手回答。”
话音一落，大家纷纷举手。问的问题基本上大同小异，各家报纸上报道的内容也差不多。直觉告诉我，后面还有大瓜。
我绕开人群，径直走向被警戒线围了一圈的抛尸地点。两位法医戴着医用蓝帽，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脚踩一次性鞋套，围着河边的小石块仔细观察着。
“这位记者朋友，请不要破坏现场。”一只小手挡住我前进的步伐，我扭头，目光正好对上刚才那位美女警察的目光，她严肃的盯着。
“我就好奇看看。这里发现的尸块都是死者的哪些部位？”被拦住有些尴尬，我就随口将在房车上准备的采访点说出来缓解尴尬。
“具体情况朱队长已经在做详细说明了，其余内容未经证实，我们不方便公开。”那美女警察乎闪着长长的睫毛，将我所有的好奇心堵在嘴里。一时之间无法从现场弄到点什么不同的信息，我吃了瘪回去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小李专注地录着画面。
小李和我搭档已经两年多。他做视频和录像，我写报道文章。我是看着他从一个高瘦的小伙子被他女朋友养成如今的高胖，而自己却还是一只单身狗。
掌声响起来，人群散开，上午警方发布会已经开完，大批的私家车驶离现场。我站在原地，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小李扛着器材上车。
“杨记者，请等等。我们队长有事请教您~”刚才那位美女警官跑来，将我叫住，小李在旁边补了一句：“警官，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杨哥就行。我们杨哥人哪哪都好，就是找不到对象，可愁怀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歉：“您别听他乱说。”
那美女警官掏出手机操作一会儿，伸过来展示她的二维码：“喏，这是我联系方式，加个好友吧~”
“莫非我三十年的单身生涯就要结束了？”心里想着，面上还是要镇定，我缓缓掏出手机操作一通，加上她好友，看到她的头像是只肥猫，正想开口迎合几句，为脱单努力，那美女警官却脱口而出：“这是我男朋友的微信，以后这样联系就方便多了。”
“杨记者，”朱队长走过来，伸出有力的双手握住我，眼神里带着坚毅。美女警官看着他说：“我把你的微信给他，刚刚加好。”
我还来不及回味，就听到朱正明问：“刚刚杨记者说玄学，莫非您对这方面有研究？”
“啊~，就是最近比较好奇，翻着看看，谈不上研究。”我谨慎说出这句话，生怕再被现场剩下的记者们围住报道，万一这要是上了热搜，我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朱正明听到这句，凑近我，小声问了句：“杨记者可知道推/背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