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世人的恶

郑皓元依着郑念如的视线,果真朝着景才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赤狠。

“堂姐住在此处,你们又为何出现在这里?”郑皓元冷眼看着这些女人,东倒西歪,畏畏缩缩,一个个只会哭唧唧的。

“殿下,这是景琪阁的良娘娘和景娘娘。”何盛公公头疼地向前,小声地提醒道,别的嫔妃也就罢了,只是这两人是常在圣上面前露面的,还算是个人物,至于她们为什么在这里,这位郡主如此说,他也管不着了。

“堂姐,你要我杀了她们么?”郑皓元歪着头问道,他虽然小,但还是听得懂人话,况且这个堂姐跟其他的姐姐似乎不一样。

郑念如认真想了一下,以她的性格她是想杀人的,如今多活了一世,郑念如还是觉得直接杀了方便又省事。

“扶恭——”郑念如正要开口,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虽短短两字,却如一阵春风吹走了满园的严寒。郑念如甚至在良清悦和景才人的脸上看上了希望的光。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恭敬的声音似发自内心而出,就连地上的那些被当作人马的太监们,也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夺了条命回来,紧张而又颤抖着。

郑念如回头,没有行礼,眼前的人一身深蓝色的衣袍,银灰色镶边包领,细密不可查的云纹从衣领而下,浅蓝与淡灰色的革带束在腰间。

郑淙元很高,身形如玉,就算是站在那里也能站成一幅画来,郑念如不管看多少次,都看不够,不管那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见到郑淙元的记忆。郑念如脑子里的记忆与现实交叠着,她明明可以恨,可是此刻的恨却站不住脚,没有任何理由,他甚至还会亲自来救她。

她的父亲端王也说过,太子殿下是不可多的仁君,在国事建设上也成熟,近几年推行的几项休养生息的举措,极大地缓解了矛盾,让南郑国得以喘息,甚至开始有了些许的活力。

“皇兄——”郑皓元是有些怕自己的这个太子哥哥的,扔了鞭子行了礼,神情不悦地低着头。

“发生了何事?”郑淙元目光平静,落下的地方也在场中的郑皓元身上,刚刚那一眼,她像是不高兴的样子,是端王说了什么?

太后精明,端王一向粗心,应该是敲打了她,不能再溜出来。

所以,这才是她最近不出启顺楼最合适的理由。

“无事,并无什么事。”郑皓元抬头偷偷看了一眼郑淙元,不敢说什么,虽然他还想和堂姐再谈谈那什么野人的事情,但等太子走了说也不迟。

“那都散了吧,扶恭,今日我新得了一串佛珠,此刻想起来铭言殿里还有事情,你既在此,就帮本宫走一趟吧。”其羽上前,手中捧着的檀木盒子,郑皓元不想接,他不想去太后哪里,何盛公公已经赶紧接了过来。

“太子殿下您放心,老奴这就陪着四殿下送去。”说着,给地上的那些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亲自捧着盒子与自个主子走了。

“良娘娘、景娘娘受惊了,我派宫人送两位回宫。”

“多谢太子殿下。”良清悦与景才人此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想赶紧脱身要紧,飞快地带着自己的宫女离开了。

郑念如觉得事情突然没趣了,作为太子,他做起任何事情来,总会看来起顺其自然,一切都是合情合理之中,似乎事情本该就是这样,他此刻到这里有充足的理由,化解这一场纷争也是他作为东宫太子应该做的。

也像是第一次救了她,只是顺水推舟的仁慈,仿佛此刻救了良充容与景才人一般,并没有什么差别。

“不走么?”郑淙元耐心地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如往常一样扑过来的人,收起微微的说不出来的心绪,郑淙元觉得如此不应该是他期待的结果么?

郑念如才不会让他如愿,她不管前世后世,揣摩最多的就是郑淙元在想什么,哪怕是呼吸,她都能察觉出什么来。

“郑淙元。”郑念如上前,去挽男子的胳膊,如她意料般的被避开,郑淙元的身形甚至都没有丝毫狼狈地就避开了,走在前的身形是山涧松,似溪如清泉,呼吸却称心如意了不少。

郑念如却没有再去追,心里不知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喜欢她靠近么?不喜欢,从来都会果断地推开她。可为什么又期待?是喜欢那种拒绝别人的、高高在上的傲慢吗?

郑淙元站定,转身就蹭到了身后人的额发,似乎故意与他过不去一般,不让开。

“以后与四皇子少接触一些,他玩心重。”还是孩子一般淘气,“出了事要先让人传消息,别傻站着。”

“知道了。”郑念如乖巧地开口,启顺楼有郑淙元的人她知道,这个时候他的人还不在内院,应该是院外打扫的那些太监中的一个。

“回去吧。”郑淙元很少见她这样乖巧的时候,心中一软,随即又眉头微皱,是被吓到了?老四顽劣他是知道的,平日里如一只狼崽子一般,在后宫里也是无法无天,文贵妃那边也该动一动了。

郑念如上前一步,顿时见郑淙元本能地要抬手臂来挡,有些好气又好笑,她是本能的,甚至连她自己这一刻都忘记了前一秒刚刚下定的决心,连讨好都变成了习惯。

“我回了,很累。”郑念如转身,扶着拂冬的手,朝着自己的启顺楼走去。

“殿下……”其令忍不住出声,朝仁郡主已经走进去了,背影都看不见了。

郑淙元转身就走。

其羽白了其令一眼,就你多事。

其令才不认同,总觉得太子与郡主之间,突然有些不一样了。

……

“哗啦啦——”红绸手中的木盒再一次撞在了树枝上,盒子里刚刚领来的荷包撒了一地。

“红绸,这两日你怎么了?”一盘的宫女红莲连忙帮忙捡,小心地吹去荷包上的灰尘,“你是不是病了?”

红绸恍惚地回过神,这两日于利怀头顶上一个大窟窿的模样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整夜都睡不着。

“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红绸开口说道,脸色苍白有气无力。

红莲看了一眼四周,无人,这才凑近了红绸。

“红绸,你知道吗,康宁公公这两日四处里问于公公去哪了,你可……”

“啊——”红绸尖叫一声,眼冒星光,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哎呀,你吓死我了。”红莲连忙去拉人,“手怎么这么冰?红绸,你不会是病了吧?”

“你们两个在干嘛?”一声尖锐的声音闯了进来。

“康宁公公——”红莲急忙拉着红绸行礼。

“红绸啊,你在这,我听外院的宫女说,前日里,你和于公公在宁泽园子里说话来着。”康宁公公走上前,他这个徒弟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但忠心,办事也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