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接手舊案

「那是我收穫最大的一次。」本傑明靠在沙發上，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把糖拿回家後就開始數數，數到一百多的時候，門鈴響了……」

「鈴——鈴——鈴——」，偵探所的門鈴響了起來。

「一定是博士，他總是不帶鑰匙。」海倫說着跑向大門，保羅跟在她身後。

海倫打開門，南森笑瞇瞇地走進來，手裏還提着個袋子。

「試劑買到了？」海倫關切地問。

「買到了，長頸鹿出生後半年自然脫落的毛髮，真難找呀。」南森炫耀地晃晃手中的袋子，「不過還好，老麥克那裏有一些存貨。」

「總是不帶鑰匙。」海倫抱怨起來。

「你們都在家呀。」南森笑着向實驗室走去，他看到了保羅，「老伙計，剛給你升級的防禦盾還要多試幾次。」

「我知道。」保羅說着身子一抖，身體兩側彈出兩面銀光閃閃的盾牌，隨後又收了回去。

「很好。」南森很滿意地點點頭，他又看到沙發上的本傑明，「嗨，本傑明，剛剛在聊什麼呢？在大門口就聽到你的聲音了。」

「在講我小時候在萬聖節向別人要糖的故事……」本傑明大聲地說。

「噢，我想起來了，萬聖節就要到了。」南森連忙說，「本傑明，今年你可要多走幾條街呀，要得越多越好……」

「我不要去了，我不是小孩了！」本傑明激動起來，「今年我要化裝成一個吸血鬼，去參加萬聖節魔怪大遊行，我要好好嚇唬一下路人！」

「好，好，隨便你。」南森說着推開實驗室的門，「海倫，今年最少準備一百袋糖，我們這附近小孩很多。」

「放心吧，我都記着呢。」

「剛才我說到哪裏了？」本傑明還想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說門鈴響了，當時你正在數糖。」保羅說。

「對，門鈴響了，打斷了我，重數……」

「鈴——鈴——鈴——」，大門口的門鈴聲再次響起，本傑明和保羅對視一下，都笑了起來。

「看看是誰？不會是博士的弟弟吧？」這次是本傑明跑向大門，他邊跑邊開玩笑。

門開了，一個有些拘謹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本傑明笑了笑，這人顯然不是博士的弟弟。

「你好，請問南森先生在家嗎？」男子說道，「我叫布朗，有事找南森先生。」

「他在，進來吧。」本傑明連忙說。

年輕人進了偵探所，他依舊那樣拘謹，海倫請他坐下，布朗坐在沙發上，他看到了保羅，保羅對他笑了笑，布朗也笑了笑。

南森從實驗室走了出來，布朗連忙站起來。南森和他握了握手，布朗再次坐下。

「南森先生，我叫布朗，久仰你的大名。」布朗再次介紹自己，「我其實是本市里奇蒙區的警員，我負責那個區的治安巡邏工作。」

「噢，這麼說你是為公事來的？」南森點點頭。

「這個……比較複雜……」布朗面有難色，他看了看南森，「去年萬聖節，發生在維斯路的兇殺案你們知道嗎？」

「知道。」南森看看幾個小助手，點點頭，「我們當時在國外，看新聞得到消息，這個案件至今未破，對吧？」

「是的。」布朗說，「我是第一個到現場的。受害者是一個獨居的五十多歲的男子，他的母親住在一家老人護理中心。去年萬聖節後第三天，她打電話報警，說兒子說好這天要來看自己，但一直沒來，電話也無人接聽，自己行動不便，所以想請警察去他兒子家看一下。我被指派去了他家，到了現場後，我就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因為門是虛掩的，我一推就開了，並立即發現客廳裏倒地的死者，初步看死者腹部被刺中，已經死亡多時。我立即通知刑警，他們很快趕來，進行了現場勘查。刑警們一無所獲，他們懷疑是魔怪作案，魔法師聯合會派來了一個走路都顫顫微微的老魔法師勘驗現場，他叫德利爾，你們認識吧？」

「認識，三個月前我們去參加了他的葬禮。」本傑明毫無表情地說。

「啊？」布朗一驚，「他去世了？」

「是的，得了一場病。」本傑明說。

「德利爾怎麼說的？」南森將話題轉入正軌。

「他給警局出了一份報告，說沒有發現魔怪跡象。」布朗說，「刑警們只能再次展開調查，但是一直沒有結果，這個案件被擱置下來了。」

「這個案件……你有什麼看法嗎？」南森問道。

「其實我還是一名……魔法愛好者。」布朗說着看看大家，「噢，和你們當然沒法比，我只是一名愛好者，不過根據當時的現場看，我懷疑就是魔怪作案。」

南森他們沒說話，全都看着布朗，此時的布朗不那麼拘謹了。

「死者是被刀刺中腹部死亡的。」布朗開始解釋，「我去過幾次類似的現場，這類案子的關鍵點是血跡，死者的創傷會造成大量失血，但死者腹部只有不多的血跡，現場也未見到其他地方有血液噴濺，那些血都跑到哪裏去了？刑警也是這個觀點，所以認為是魔怪作案，失蹤的血是被魔怪吸食的。」

「可是德利爾否定了警方的看法，所以只能重新調查了。」南森微微地點着頭說。

「是的。」布朗連忙說，「我的級別不高，調閱許可權有限，但我是第一個到現場的警員，所以可以看到德利爾的報告，他的報告很簡單，關鍵是他給的結論——『沒有發現魔怪作案跡象』，或許可以這樣理解，他確實沒有發現魔怪作案跡象，但不等於沒有……」

「德利爾先生可是一個經驗豐富的魔法師呀。」海倫插話道。

「可是誰都會犯錯誤呀……」布朗脫口而出，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什麼，紅着臉看了看南森，「對不起，我是說……」

「你說的沒錯。」南森微微一笑，「人都會犯錯誤，而且看起來……德利爾當時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

「對。」布朗連忙說，「他走路看上去都不穩。」

「布朗先生，僅僅憑血跡不多，就使你懷疑是魔怪作案嗎？」南森問道。

「我覺得這個疑點就很大了，而且當時正好是萬聖節後。案發時間刑警做出了準確的判斷，就是萬聖節的晚上，我就更覺得這個案件可能和魔怪作案有關了。」布朗說，「這也許是一種聯想，但我覺得這是直覺，我一直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直覺，對不起，也許我不夠理性。」

「沒什麼，這很正常。」南森點點頭，「就是說，你覺得萬聖節的晚上，有一個真的魔怪出來作案了，那麼……他為什麼挑選這個時間呢？」

「也許是一種掩護吧，我是這樣覺得。」布朗說，他忽然有些激動，「你知道，馬上又要到萬聖節了，我真怕他再次出來作案，這些天我坐卧不寧，所以來找你們……」

「你以個人的身分，請我們解決警方擱置起來的案件，對你會有影響吧？」

「這個……」布朗低下了頭，「會有人覺得我越級，或者多事，但是這都沒關係，關鍵是不能再出人命案了……又要到萬聖節了，我把我的想法和幾個同事說過，他們有的說應該相信德利爾的報告，有的說即使是重新啟動案件，也要按照正常程序向上級報告，可是上級會相信我的直覺嗎？再說時間不多了。」

說着，布朗抬起頭，用懇求的目光看着南森。

「案發地有沒有被破壞？」南森突然問，「我是說案發後有沒有新的住戶住進去？」

「沒有，這種出了命案的房子，出租和出售都很難。」布朗說，「那房子是死者母親的，她一直住在老人護理中心，行動不便，沒有回過家。」

「好，現場還處於原始狀態，這很好。」南森若有所思地說。

「南森先生，你的意思是……」布朗目不轉睛地盯着南森。

「這個案件我們受理了。」南森很認真地說，「放心，警方和魔法師聯合會那邊我會溝通，我知道警局的制度，會將越級越界處理此案對你的影響降到最低。」

「太好了！」布朗顯得非常激動，「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答應了，我個人倒沒什麼……」

「年輕人，很有責任感。」南森誇讚道，「放心吧，你的這份責任感我會和你們局長說明的！」

「太感謝了。」布朗的雙眼放光，「你們一定能找到真兇的，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布朗，南森他們回到了室內。本傑明一臉嚴肅地看着南森。

「就憑現場的血液痕跡，就接下這個案子？」

「沒那麼簡單，這只是一方面。」南森說，「問題在於德利爾，當時他可能真的不在狀態。」

「德利爾？」海倫不解地問。

「我們是案發前一周離開倫敦去加拿大的，臨行前我正好找德利爾借閱一組資料，這點小事他都忘記了，後來我提醒他，他卻給我拿來另一組資料。」南森回憶道，「事後還向我道歉，說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狀態低迷。」

「啊呀，當時怎麼會派他去勘驗現場呢？」海倫叫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他以往的經驗。」南森說，「目前看，有可能出了疏漏，而且德利爾報告中也沒有否定不是魔怪作案，只是說找不到痕跡。另外，沒有一定的道理，倫敦警察局可不會輕易懷疑是魔怪作案的，他們在處置是否魔怪作案方面，經驗非常豐富呀。」

「我們下一步？」本傑明看着南森，「去現場勘驗？」

「對。」南森點點頭，「不過我要去溝通一下，這個案子是布朗用私人身分提出來的，越級越界，這個布朗，年紀很輕，倒是很有膽量。」

說着，南森走向了電話座機。他撥通了倫敦市警察局長的電話，兩人在電話裏談了有十多分鐘，隨後，南森很是滿意地放下了電話。

「我們得到了授權。」南森對幾個小助手說，「案件由我們接手，里奇蒙區警察分局協助我們處理這個案件，一小時後這個授權正式生效。」

「博士，你的威望能解決一切問題。」本傑明興高采烈地說，「不過，剛才來的布朗……警察局不會為難他吧？」

「這個由局長去協調了。」南森說，「你們也知道，蘇格蘭場⁽¹⁾內部也有很多條條框框，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可太好了。」本傑明說道，「那我們可以去勘察現場了？」

「一小時後海倫去里奇蒙警察分局把這個案件的所有資料取來。」南森說，「看過資料後，我們再去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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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蘇格蘭場：倫敦警察局別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