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曱甴王子的神秘傷口

1.不速之客

王子奇的名字中本來就有“王子”兩個字，加上他平日就是說話多、動作多、表情多，得個“口水王子”的諢號，是自然不過的事；他的最好朋友是黃小強，跟他一樣，老愛嘻嘻哈哈吱吱喳喳的說話不停，由於他的名字“小強”，是香港人口中的曱甴，即普通話中的蟑螂，所以黃小強便得到“口水曱甴”的諢號。口水王子和口水曱甴兩人，在學校形影不離，要叫喚他們，一聲“口水黨”便可以了。

說到給“花名”、諢號，小孩子是創意無窮的！

這故事說的是曱甴王子，到底口水曱甴與曱甴王子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好的，精彩故事來了：

一天早上，我孫小玲、小甜甜溫恬妮、愛美麗三人回到學校，時間還早，先到課室放下書包，怎知道，一踏進去，便赫然看見一隻曱甴——在我桌子上舞動觸鬚，揚威耀武！

我們嚇得不約而同地大叫起來：“曱甴呀！”

我們沒命地轉身，拔腳就跑。一起坐校車回學校，正尾隨我們進教室的王子和小強，冷不防被我們撞個正着，雙雙跌倒地上。

王子大叫道：“你們搞什麼鬼呀？！課室有鬼嗎？”

小強也大叫道：“你們搞什麼鬼呀？！課室有鬼嗎？”

小甜甜一邊扯着我和愛美麗後退，一邊指着教室嚅嚅的說：“有……有……有……曱甴呀！”

無論牠叫曱甴、還是蟑螂，這種傢伙，都是人類，特別是女孩子最害怕、最憎惡的。

牠樣子奇醜無比，啡色、褐色、啡褐間條色；你不會見到牠的眼睛，但你知道牠正盯着你；你最會注意到牠的兩條觸鬚，不停擺動，向你示威；還有那兩排腿，前高後低，毛茸茸的，兀突可怕！

牠忽然地出現，鬼頭鬼腦，又倏地消失，像鬼魅般嚇你一跳！

牠躲在你家不知哪個角落，生卵繁殖，子子孫孫，倏間千千萬萬，無論人類用什麼曱甴屋、殺牠死、毒藥等法寶，都沒法徹底消滅牠的家族！

牠還會飛呢！神秘莫測地從屋外撲進屋內，奸險得好像無論你坐在哪兒，站在哪裏，牠都故意向你衝過來、撞過來、撲過來，嚇得你像瘋了似的亂跑亂跳亂踩亂性哇哇大叫，然後牠又消失了，不知鑽進你家中哪個縫隙紮營！

總之，牠們可怕！可惡！可厭！可憎！可恨！

我們不要見到牠！和牠們！

“曱甴？待我來收拾牠！”黃小強一個翻身，便衝進課室！

王子奇哪會袖手旁觀？他和小強是愛玩兄弟拍擋：“曱甴？在哪？”他也緊隨衝了進去。

“沒有曱甴呀？！”小強在教室裏喊道。

我們三個女孩只敢擠在教室門口探頭探腦，果然沒再看見那隻可怕可惡可厭可憎可恨的傢伙！

“你們這麼大喇叭大動作，曱甴又怎會等你們來收拾呢？！”我說。

這些傢伙是很聰明的，警覺性超高，繁殖量超大，適應環境力超強，風寒暑濕燥熱全不怕，躲又躲得隱蔽，殺又殺不盡，真是人類大患！人類大患！

聽說，人類滅亡後，曱甴將會是地球的統治者。

“你們眼花看錯了吧？課室裏又怎會有曱甴？”王子奇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們。

看！曱甴就有這個本事，使同學朋友間起疑心，互不信任！

2.口水曱甴和曱甴王子

吁，曱甴風波算是告一段落。

上課鐘聲響了，大家在禮堂聽過校長訓話，排好隊伍，由班主任陳老師帶領回去課室，跟在她後面的，是女班長小甜甜溫恬妮，男班長口水王子王子奇排在隊末，和他一起的當然是口水曱甴黃小強。

自從被選做班長後，王子奇的口水似乎減少了，在適當時候，他還會堅守做班長的責任，無論黃小強如何引誘他，和他說什麼，他都能三緘其口，甚至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小強“收口水”，充分表現班長應有的風範。

“老師！曱甴呀！”課室門口，大家忽然聽到女班長小甜甜慘叫。

同學中，不論男生女生，有許多都是害怕曱甴，聞曱甴色變的！畢竟，在都市孩子眼中，這種昆蟲，代表骯髒，代表邪惡，代表可怕。

小甜甜班長的一聲“曱甴呀！”嚇得許多同學也尖叫“有曱甴呀！”，紛紛掉頭要走，結果擠作一團，場面混亂。班主任陳老師沒有尖叫，但看她臉色刷白、豎眉瞪眼的樣子，明顯地也被“小強”嚇得花容失色了。

正當大家亂作一團爭相要退後之際，在隊伍後面的“雙王”，反而撲身上前，擠開眾人，衝進課室！多麼英勇啊！

兩隻深啡色的邪惡怪物，正舞動頭上的觸鬚，向着人類示威，牠們可能正在嚷嚷：“膽小鬼！什麼萬物之靈呀！我呸！呸！呸！”

只見小強二話不說，連鞋子也不脫，一舉手，向桌面一拍——拍扁了一隻傢伙的——下半身，牠頭上的觸鬚還在動，瞪着眼望着我們！

Oh！My God！

那是我孫小玲的桌子呀！何必偏偏選中我呢？！

Oh！No！No！No！

我見到活的覺噁心！見到死的更覺噁心！見到半死不活的更更覺噁心！哎！哎！哎！

一隻被拍半扁黏在桌子上，另一隻倏地竄了，不知所蹤！

好一個小強，馬步一跨，一腳踩在椅子旁，踩扁了正在竄逃的另一隻！眼界的準確，身手的敏捷，叫人歎為觀止！

吁！幸好那隻踩曱甴的腳，是穿上鞋子的！

王子班長在小強面前，顯得有點眼呆手鈍腳慢，給黃小強搶盡風頭了。

沒辦法哩，王子奇，人家口水曱甴小強既然叫曱甴，自然對曱甴一族了解比你多，今次一役，盡顯威風，也是順理成章的！

收拾了兩隻傢伙，為班除害，大家都舒了口氣，由衷地向小強鼓掌，喊道：“曱甴王子！曱甴王子！曱甴王子！”

從此，口水曱甴便由口水王子的跟班，變成了英雄，“升呢”到和口水王子同起並坐的王子等級，成為曱甴王子，地位不同以前了，因為曱甴這種可怕的生物，他得到大家的崇拜。

3.搜捕大行動

“大家不要驚慌，安靜地返回座位，看看桌子椅子上下內外還有沒有曱甴，如果發現曱甴，無論生死，都要來向我報告。”還叫我們不要驚慌？陳老師自己已經被嚇壞了。

搜捕大行動開始了，同學們都顯得很興奮，不用上課，更“奉旨”翻椅倒桌的，頑皮一族固然乘機反斗一番，文靜一羣也禁不住雀躍萬分。

我用右手兩隻手指拈着紙巾，左手掩着鼻子和雙眼，從指縫中去窺視桌上那隻被拍扁了半截的“東西”和黏液，真有點反胃的感覺，正想張聲叫黃小強來收拾他的子民……

“黃小強，你來幫老師檢查。”嘻，做老師便有這個特權，自己不想做或害怕去做的事，便指派學生去做，我暗地裏笑了。

沒辦法，我只好鼓勵自己說：“不用怕，孫小玲，曱甴不可怕，蟑螂不可怕，曱甴蟑螂不可怕！”我用紙巾蓋住“那東西”，跟王子奇借了一把長膠尺，想用兩把膠尺夾起牠……

冷不妨王子奇說：“待我來！”伸手一抓，便將“那東西”包在紙巾中，走出去丟到垃圾箱中……

“真不愧王子風範，利落、大方、勇敢、驍健、樂助……”我在心裏由衷讚稱：“如果弟弟是這樣的一個男孩子便好了……”

為什麼女孩子便做不來？一隻曱甴罷了……我有點看不起自己了！

“我也害怕啊，最好有黃小強來幫我。”愛美麗嘀咕着。

每個人都檢查過自己的地方，沒有再發現曱甴影蹤，校室仍然充滿起哄氣氛。

“吁，還好，我還以為要通知校長，來一個滅蟲大行動。”陳老師舒一口氣說。

“大家記好了，校規規定不許在課室飲食，弄污地方。”陳老師提醒我們說。

“如果你們不把沒吃完的食物放在課室內，是沒理由出現曱甴的。”陳老師在懷疑誰？

“今天放學時，記得帶走抽屜中所有東西，明天周六，不用上課，我會請校工來徹底清潔一下。”陳老師吩咐道。

“小強，謝謝你，回去你的座位，順便檢查一下你的桌椅。我們要開始上課了。”陳老師轉過身去，準備在黑板上寫上課題。

小強一回到座位，便將抽屜中的東西掃出來，誰料隨着書簿，還有許多餅乾碎、豬肉乾碎……跌下來，最後還跳出一隻曱甴！

“嘩！曱甴呀！”同學們又叫又跳起來。

明白了，有人將吃剩的零食留在書桌的抽屜中，惹來曱甴！

好一個黃小強，一伸手，便將那隻倖存者活生生地捉在掌中，牠的一對觸鬚，不停地在小強的指縫處顫動！口水曱甴，赤手空拳，生擒曱甴！

“曱甴王子！曱甴王子！曱甴王子！”同學們又一次掌聲如雷，歡呼擁戴，這時刻，曱甴王子的鋒頭，遠遠在口水王子之上。

連陳老師也禁不住讚歎：“好身手！”

大家似乎都只注意曱甴王子的“英雄本色”，忘記了他是曱甴災難的引入者，始作俑者。

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做了錯事的人，反而會成了英雄！

這叫成長中的我們如何分清是非對錯？

4.曱甴王子的神秘傷口

曱甴風雲終於過去了，班中又回歸平靜。

這一天午膳時間，吃過午飯，大家各自找玩意去了，口水王子是班長，和小甜甜雙雙被班主任陳老師召去討論班務，王子二人組的曱甴王子落了單，加上今天好像有點睏，獨自趴在小食部角落的桌子上睡覺。

“哎吔！好痛呀！”小食部那邊傳來慘叫。

大家聞聲走過去看過究竟，只見小強右手捉着左手，左手尾指穿了一個小窟窿，那片皮肉，不知被什麼東西咬去了！

什麼東西來吃人肉午餐？

“哇，好可怕呀！”

“喔，太恐怖了！”

“噢，一定痛死了！”

“哎，活生生的！”

“唷，人肉刺身！”

“嘿，桌上還有飯粒，牠是在吃人肉壽司呀！”我說。

說起正式教材以外的話題，沒有成人敢說我們沒創意吧？！

言歸正傳，這傷口來得真神秘，不太大、不太深，也不甚見血；奇怪的是不腫，也不紅，只是留下一個駭人的小孔，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好像是被什麼咬穿的。

這樣的傷口，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

“當時小強正在打睏睡，有東西走到他身上，來到他手指上……”我大膽假設。

“一定是小強的手指有些氣味，吸引那東西走來，大快朵頤。”我繼續分析。

大家聽得入神，也沒有人想到小強要去護理室療傷。

5.王子復仇記

這時，王子奇出現了，一看到小強手指上的傷口，便說：“咦，小強，你以前也試過出現這樣的小窟窿傷口呀……”

“我記起了，是曱甴咬的……我以前試過被曱甴吃去一片皮肉……”小強說。

“什麼，剛才是一隻曱甴在吃你的皮肉？！”我驚叫道。

“小強，真的蟑螂王子找你晦氣來了！誰叫你前天在課室拍扁踩死牠的子民？現在上演的是曱甴復仇記！”王子奇真夠想像力，我由衷地拜服。

“好一齣王子復仇記曱甴版！”

曱甴王子被蟑螂王子咬傷了，失去了尾指指頭上一塊皮肉的事，驚動了校長，結果，全校工友被勒令全校大清潔、大掃除、大清洗，校長當然也安排滅蟲公司來滅蟲，實行要清潔校園，保護學生，要蛇蟲鼠蟻一掃空，否則家長投訴，傳媒炒作，後果不堪設想。

曱甴王子被蟑螂王子咬傷，卻表現得若無其事。

“在鄉間，曱甴到處可見，和曱甴一起睡，和曱甴同吃喝，有什麼稀奇的？人們還吃炸曱甴呢。”曱甴王子淡淡然的說。

是呀，我們差點忘記了，小強是五歲時才從內地鄉間移居香港的。

曱甴？對他來說，小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