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兰感受得到周翰热辣辣的目光,可是屋子太小,人太多,维骏长大了,母亲就在隔壁,他们必须忍耐。浴室qing事有一不可以有二,她上次出来后好久都不敢正眼看陈氏和仆人们,毕竟不是在上海顾园。
她收拾点东西,牵着周翰的手出门。她拉着他从大路拐上小路,又从小路蹩进野地里,她往野地深处走去。她捡了一处草浅的地方把包袱布铺到地上,在上面又铺了自己的夹衣。她坐到上面,深情地注视周翰......三年的担惊受怕、刻骨相思化作此刻的浓情,天地作证,她是他的女人,一生一世,只是他的女人。
澧兰躺在地上慢慢平复。她睁开眼就看见澄澈的蓝天,云淡风轻,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身边绚丽的野花静静开放,附近有棵大榕树,丝丝垂垂的气根与横生的枝干交织成弥漫的网,这是她和周翰深爱彼此的心,其间有千千万万个结!地上那盘绕交错、向四面延伸的根亦是他们,是他们生生世世的纠缠不休。
“周翰哥哥,你看那榕树的根,像不像我们?”
周翰会心一笑,“像!宝贝,我刚才都没看见那棵树,离得这么近,居然没看到。”
“我也才看到,我刚才心里只有你。”
周翰拉她起来,谛视她。
“别看!”澧兰害羞。
“你这么美,害羞什么!”周翰自豪地拥着她,她美极了!雪一样的肌肤依然紧致,美妙的曲线依然玲珑。他感谢上苍恩赐他这么美好的女子,为人一世,他只要她!
......
“幕天席地”这个词真好!澧兰想。
澧兰和周翰再次来到野外,她不吝于以任何姿态迎合他,只要他喜欢。她要用自己慰藉周翰,抚慰他在战争中遭受的苦痛,驱走梦魇。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讨厌,你个泼皮!”澧兰掩住口娇笑。
“夫子都说是‘思无邪’,怎么就泼皮了?”
澧兰拿这无赖没办法。
“名门闺秀居然跟我野合!”他逗她。
“陈氏的门风固然重要,可你更重要。”她抱着周翰脖子,“周翰哥哥,你即使不娶我,如果你要,我也跟你!”她动情地说。
“那你刚从欧洲回来后,怎么屡次拒绝我?”他抱怨。
“我那时心里还有怨气,谁让你不用强,你稍稍坚持,我就是你的了。”
......周翰看见澧兰羞涩又灿烂的笑容,她眼里的撩拨情态,让他心动不已。
周翰在昆明皇后饭店包了个房间,他怕野外有蛇,也怕被人撞见伤了妻子的体面。澧兰说客房的服务人员大概以为他们是偷情的男女,“就是要偷情!偷我自己的老婆!”,他迫不及待地推倒澧兰。
“哥哥你在蓝姆迦基地时……”她声音中仍带着慵懒。
“怎么了?宝贝?”周翰见她欲言又止。
“我听说你们基地的文娱生活很丰富。”
“嗯,我们每天从早上六点训练到下午两点,其它就是娱乐时间,看书、看电影、看剧团演出、打球。我们组成‘征轮’球队,我和经国都加入了,我们打败了基地内所有的盟军球队。”
“你们有自己的京剧团。”
“嗯,‘二二剧团’,二十二师的京剧爱好者组成的,聘请国内的京剧人作指导。每次在大操场演出时,美军、印军和当地的华人都来观看。”
“我看国内也派遣话剧团去蓝姆迦慰问演出,舒秀文、张瑞芳她们都去了。”
周翰明白澧兰的心思了,“你是问我有没有生外心?”
澧兰红了脸,她颇难堪,她不该质疑周翰爱她的心。“我知道你深爱我,可你太出色,总会有人关注。有没有女人喜欢你?如实交代!”她把手在他脖子上比了比。
“确实有。”
“谁啊?”她声音微颤。
“有几个,不记得名字,当地华人,还有国内去的演员。那华裔女人还很难缠。”周翰微皱眉。
“那个女人什么样子?你怎么认识的?”
“什么样子不记得了,反正你跟她比是乘云行泥。我不该拿你来比,别玷污了我的宝贝。我们天天吃肉罐头和面包,吃得反胃,我就和经国去镇上的饭馆,那女人就是一家饭馆的老板。”
“她怎么难缠?”
“我和经国开始没意识到,后来觉察了,就再也不去那家馆子。没想到她追到基地来,长官跟我说你惹的祸你处理掉。什么话?我都没正眼瞧她一下。你知道我一向不留意女人,除了你。”
“她怎么知道你名字?你告诉她名字了?”
“怎么会?”
“那长官怎么知道是你?”
“长官说‘个子最高的那个,不是你是谁?’。”
“那你……”
“我就去跟她说我有妻有子,我妻子美极了,我很爱我妻子。她说不图别的,只求我在蓝姆迦时跟她要好。我转身就走,我嫌脏!以后她再来,我就让经国去打发她,结果她后来纠缠经国。”周翰笑。
“那经国呢?”
“经国的心思都在那女孩身上,叫什么来着?”
“秦文茵。”
“对,经国怎么会搭理她?”
“那个演员呢?可能还不止一个当地华人和演员,天知道?你命犯桃花。”澧兰嘟嘴。
“命犯桃花?”周翰笑,“我大概因为个子高,比较显眼而已。好,我都告诉你,省得你吃不相干的醋。我和经国常去镇上书店买英文书,开店的人是中国人,有一个女儿负责结账。经国提示我,我才发现她的态度不对。后来我就不去书店了,都让经国买回来。再后来中国老板来找我谈婚嫁,我说我有妻子,他说即使做妾也可以,在印度的华人境况不佳。我就说顾家有祖训,男子从来不纳妾。再说大批优秀青年从国内源源不断而来,一部分是优秀的基层军官,还有一批是高校学生,联大就派来1100多名学生,梅贻琦把他的儿子梅祖彦也送来印度。他的女儿有太多人可以挑选。”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那些演员呢?”
“那些?哪有那么多,就两个。话剧团演出后和士兵联欢,我就被缠上了。”
“一定是你留着口水痴痴地看人家女演员!”澧兰调皮地把一根纤美的手指咬在皓齿间,扮作痴汉,“是这样吧?目不转睛,可能还留鼻血了呢!”
“哪有!”周翰呵呵地笑,她那娇憨的小样子很像小虎虎。“我和经国是劈刺教练,军长让我们表演劈刺,也许因为这个。”
“谁信?从前在陈家老宅里,我又不是没见识过!”
“调皮!我只对你痴情,宝贝。”周翰在妻子细腻圆润的屁股上轻拍一下,“年纪轻轻的女孩们没有羞耻,真是自民国后世风日下。你听说过余美颜吧?据说和她有关系的男人三千多。她自己还出了本书,写自己的qing事。”
“不许转移话题!”
“好,”周翰微笑,“有所感而已。她们纠缠紧了,我也恼了,我跟她们说我的年龄跟你的叔伯一样,况且我妻子是绝色美人,才貌无双,谁也比不上我妻子,谁都入不了我的眼。”周翰抚摩她光洁的背。
“你跟她们单独出去说的?”
“放心,宝贝,没有,我当着经国的面说的。不信,你回家就去问经国,看我们俩说的一不一样,我可没时间串供。”他隐去那戏子被侮辱一节,怕妻子揪心。
“你们俩蛇鼠一窝、沆瀣一气,谁信?你就没动心?我都老了,毕竟敌不过她们青春靓丽。再说你那么好色,母猪也不放过!”
周翰坐起身,看进澧兰的眼里,她说什么他都不介意,周翰知道澧兰心里并不当真。他微笑,“澧兰,你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美!我只好你的色,我只拱你一头小母猪。”他复又正色说,“宝贝,我以前犯了错,使我们两心相隔很多年。我要有多蠢,才会再犯错?你给我生了两个儿子,为我抚育他们,我怎能忍心伤害你?我若是生外心,绝没脸回来见你!”他看澧兰绽出笑容来,“说真的,动心绝没有,动性经常有。”
“你……你真的……”澧兰眼圈立刻红了。
“没有,放心宝贝,你听我说,”周翰赶紧圈住妻子,“美军常有露天电影放映,我们都去看,战争片、侦探片、纪录片、科教片,什么题材都有。有时放色情片,很多女人半裸镜头,美国兵都大呼小叫、吹口哨,我咽了很多口水,我猜经国也是。我回来后想你想了很久。美国人还给中国士兵分发避孕套,我和经国都没要,不过心里有些悸动。有些中国士兵认为这是美国人对中国人的道德藐视,由军官带领坐在屋檐下抗议!我那些粗鄙的战友们说在队伍里待久了,看见母猪也会发情,倒是跟你英雄所见略同。”
澧兰笑着去捶他。
“憋死我了,宝贝!这三年比以前的九年还难熬,因为一旦知道性的美好,再舍弃它,太难受!我经常做梦,大多时候是跟你,有时是不知名的女人,有些像你,又不完全是。正要入巷,梦就醒了,郁闷!”
“你还敢梦见别的女人?那些追你的女人有没有入梦?”澧兰揪住他耳朵。
“怎么会?梦里都是没见过的人。梦境我控制不了,醒着的时候从没想别人,想你都想不过来,宝贝。晚上大家经常说荤话解闷,很刺激。尤其是西北人,荤话层出不穷。他们的民歌‘信天游’或是‘爬山调’里尽是热辣辣的语言,偷情的、爬灰的,什么内容都有,中国三千年的礼教浸染在歌里荡然无存。大概那片土地太贫瘠,人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仓廪实而知礼节,宝贝啊!”
“都有什么荤话,你说给我听听。”澧兰来了兴致。
“看看,名门闺秀!”
“我都被你带坏了,说嘛,说嘛,哥哥!”澧兰摇摇他胳膊撒娇。
(尊敬的编辑,以上六行字只是陈述了信天游的内容,我不认为有什么违规的地方。恳请您再看一看。谢谢!祝好!)
“好,说一句最荤的,‘白格生生的......,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
澧兰睁大眼睛愣住了,然后掩住口娇笑,“天哪!他们……他们……”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刺激是吧,宝贝?够直白。‘格’字是个语气助词。我开始也愣住了,然后笑,后来就开始难过,特别难过。”
“为什么,哥哥?”
“我想起离开你从军前的那一晚,这么好的地方也没留住我。我当初怎么能舍得?真是一别千山万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你。”
澧兰扑进周翰怀里,泪落下来。
“那些民歌用词热辣,其实悲凉。‘黑老鸹落在牛背上,到哪达都把妹妹带上’,‘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睡着还想你’,宝贝,我也想把你揣进怀里,带在身上,永远都不分开。宝贝,你看见我带去的照片了,因为我总抚摩你们,照片都模糊了,我看不清你们,心里很难过。”周翰箍紧她。“后来你托人带来你们的照片,我高兴坏了。”
“还有,宝贝,‘白格生生的XX露出来,我两个手手揣XX,红格当当嘴唇白格生生牙,亲口口说下些疼人话。’宝贝,我听他们说这些,我就不停地想你,我想我一定要回家,告诉你我多想你,多疼爱你!”他用力把澧兰往自己身上贴。“宝贝,我很想接你到蓝姆迦来陪我,可是驻军不能带家属,你这么美,住在镇上不安全。听飞越‘驼峰航线’的人说飞机颠簸剧烈,每个人都吐得面无血色。高空寒冷,身体冻得僵硬,犹如过一趟‘鬼门关’。很多飞机因为天气恶劣、超载或机械故障坠毁,偶尔还会遇到日本战斗机的袭击。他们说在路上很多地方都散落着飞机的碎片,那些铝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听说在印度的Chabua机场一天之内就有四次坠机事故。”周翰感叹。
“哎,给你看看你的情敌,宝贝!”
澧兰睁大眼睛,“你……”,他竟然弄来了那些女子的照片?不会吧?再说,她替周翰收拾行囊时没看到。
周翰松开她,收回双手,展现在她眼前。澧兰哑然失笑,然后她就去亲吻周翰的双手,极其深沉热烈,“哥哥,我之前想只要你能平安地回到我身边,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战场上太血腥,处在那种惨烈的情况下,人总要有发泄的出口。”澧兰眼里含着泪。
周翰无比动容,“澧兰,天知道我有多珍爱你,宝贝!”
澧兰继续亲吻周翰的喉结、胸膛......周翰太舒服了。
澧兰亲了很久,她小声说,“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愿意。”
“以前不也是这样吗,宝贝,你从不拒绝我,我就爱你这样!”
周翰雇人在两家房后建屋,仍是各自五间,以院墙和旧屋连通,院子里加盖浴室。毕竟俊杰的孩子们长大了,屋子也不够住。院子里除翠竹外,还圈进桂树、杏树、老梅各一株,绿荫遮蔽了两个院落。周翰工期催得很紧,经国就笑笑。周翰抬腿踢他一脚,“你笑什么?”他自己也不由得笑了。
“我不急,我在欧洲大饭店住得挺好。”经国回家不久后就暂时栖身昆明的欧洲大饭店。
“这个房子可能住不久。德国人投降了,日本人不会太迟。”
没错,自他们回来后,中国战场上唯一一次像样的会战就是雪峰山会战,于两天前——6月7日结束了。
新房简单装饰后,他们就搬进去,搬进去的当晚,周翰尽情享受了一把。他说这叫做“温锅”,还叫“暖房”、“烧炕”,他一个山东战友讲的。
“人家说的……‘温锅’,……内容肯定……不是这样的。”澧兰笑着说,她都没力气捶他。
“我们追求更高境界的。”周翰搂着她。
很好,不管经历什么,周翰始终没有改变他那痞子性情,澧兰在沉入梦乡之前想,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