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戈壁,黄沙漫天,天空中飘起了晶莹的雪花,飞舞着旋转着落了下来,此时的天显得一片混沌。
他背起老母亲,又看看瑟缩在一边的尼娅,冻得浑身发抖了,便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拉她,她被吓得又倒退了几步,他不再强求她,踏上了回程的路,走了一阵回头看看,发现她静静跟在身后便放下心来。如此这样,三个人在空旷而寒冷的原野里走着,往“家”的方向而去。
尼娅终于与家人团聚了,在抱头痛哭过一场之后,她还是决定回到马家去,以弥补自己内心的歉疚
马老太受了惊吓,着了凉,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受了些伤,彻底的睡倒了,整天发高烧说胡话,把个马黑子急的到处求医问药,不管是谁,来看看最后都摇摇头背着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幸亏尼娅在旁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马黑子看她辛苦,心中感动,便不忍问出那句憋在心里的话,要她走,她却怎么也不肯,说急了,没想到她回道:“是我对不起你们马家,只考虑到自己,却没有想到为你和老太太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就,你就让我赎罪吧!”
“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你和鹰眼那个混蛋串通好了来骗我的!”一提到这件事,马黑子便变得怒不可遏,经历的种种屈辱便又涌上了心头,包括如今日夜拖着的这一副残体,随时都要承受裂变之痛,随时都有可能被当成一头怪兽遭到人们的歧视和驱赶。
尼娅看了看愤怒的他,低下头流着眼泪说道:“真的不是我和他串通好的,我与他其实,其实只见过一次面,那还是三年前,他路过我们村庄的时候,看到了我,当晚便偷偷潜入我家里,占、占有了我,我父母不敢声张,但也怕这事情会败露出来影响我的声誉,便商量赶快为我找个人家,没想到这件事被他知道了,便在我们成亲的当日拦下了轿子……!”
“呜呜呜……”尼娅委屈的哭了出来,听到事情的真相,马黑子哀叹一声,“都是这可恶的土匪啊,”他心想。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老娘重要,这天,马黑子突然听说有一个从外乡来走亲戚的老先生,会看病,便急急邀请到了家里替老母亲把脉,当下那老先生开了药方吩咐赶快去抓药,说吃个三四副能好,他心中大喜,急急配好了药就让尼娅熬煎起来,老太太喝下去之后果真一会睁开了眼睛嚷嚷口渴。
这使马黑子和尼娅两个人又惊又喜。
不想,还没高兴多久,到后半夜突然听到老太太“啊”大叫了一声,呼吸一下变得急促起来。
尼娅忙叫醒马黑子,两个人又是搓又是喂水,折腾了一会只见老太太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两条胳膊往下一垂,咽了气……
寒夜里,星光撒了一地,整个大地沉寂着,却突然传来一声低吼,似狼的嗷叫,又似从地底下发出的凄惨之声,划破了整个夜空,冲击着沉睡中的人们,可谁,谁也不敢出门看一眼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人毛骨悚然。
马黑子的身体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半是担忧半是庆幸,“难道,难道我回到地上药水不起作用了,所以体内的力量才消失了?”他疑惑着。
现在的他,似乎与正常人无疑了,但所过的每一天都是胆战心惊的,每一个从梦中醒来的清晨都会长吁一口气,接着便又是将心脏提起来的一天。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柔软,看尼娅的眼神里,也有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情,而尼娅,同样被眼前这个风度翩翩貌比潘安的男人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深深烙上了他的身影。
也许,假如不是他的身份,假如不是他体内动荡着的野兽基因,一切都会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变得美好起来。
但显然,老天是不会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了!
一天夜里,正在梦乡中遨游的马黑子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异样,一下子将他拉回了现实,他暗暗在心里喊了声“不好!”紧接着便是熟悉的痛苦的感觉席卷而来,他只得紧紧缩成一团,那种被撕裂的痛苦冲击着全身,使他狂躁不已,十只手指变成了十个坚硬无比的利爪狠狠撕扯着被褥,一声在头顶像炸裂般的呼唤响起,他再也忍受不了,破门而出,融进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第二天,尼娅起了个大早,做好早饭像往常一样敲敲马黑子的门,提醒他起床吃饭了,可奇怪的是今天屋内却静悄悄的,没有发出马黑子“哦”或者是打呼噜的声音,她想他可能昨天累了,睡得太死了,低下头暗自笑了笑悄悄离开了。
在他们相处的一个月里,她对他由怕到心生爱恋,再到产生了和他相依相偎的想法,因为她觉得他虽然言语中透着冰冷,并且木讷,不善言辞,但她可以真实的感受到,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并且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体贴她关心她了,这使一个在土匪窝里被吆三喝四,动辄打骂的女人内心怎能不感激不动心呢,更何况,他的那张脸,那张叫任何女人看了都挪不动脚步的一张脸,更容易俘获她的芳心!
想到此,她娇羞的低下了头,脸上飞起两朵明艳的彩霞,再配上精致的五官,美得像盛放的牡丹。只可惜,这朵盛放的牡丹虽然美丽,却也难逃暴风雨的洗礼啊。
只等到日上三竿了,马黑子住的东屋子还没有一点动静,纳闷的尼娅着急了,又一次来到他的房门前,先是轻轻敲了两下道:“黑子哥,黑子哥,起床吃饭了!”
她将耳朵紧贴在门框上,却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犹豫了一会,她鼓起了勇气“吱呀”一声将门推开进去了,但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呆立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