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远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

两人之间突然没了下话。

苏淩淩安静地感受着咸湿的海风徐徐吹拂过脸颊的清凉,深深呼吸后,又微侧了头看向宋小檩,直盯着她的双眸发愣,良久,似无限感慨一般,轻声道,“你的眉眼生得真漂亮。”

可这句话,却犹如千斤重的铁锥,把宋小檩锤得体无完肤。

一刹,她忽地想起了那些遥远的事情。

她的这一对眉眼恰恰生得与苏淩淩有七八分相似。

她也曾质问过陆景衍——

问他,在望向她的时候,是不是透过她的眉眼心心念念于另外一个女人?

那时候,他到底在想陪着他年年复年年的小孩终于长大了,还是在想远在北城之外的苏淩淩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但他到底是没有回答。

而这个问题,也始终无解。

如今,苏淩淩的这一番话听进耳里却莫名讽刺。

五年前明明破镜重圆,订婚消息更是传得满城风雨,但为何最后的结局却是不了了之?五年后,一直把她的爱意拒之门外的陆景衍又为何突然爱上她了?

这所有的一切,不得不令她怀疑。

难道……她只是苏淩淩的替身?

替身、替身啊……

意识到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或许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骤然,宋小檩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

定了定神,唯恐真相就是这个答案,她不由得暗暗攥紧拳头,指甲盖直硌得手心生疼,连声音也不自控地发着颤,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道,“你们……为何最后没有结婚?”

恰恰,海鸥叫声盘旋于上方。

苏淩淩似有些意外她竟会这么直接地抛出了这个问题,迟疑半晌后,浅浅地笑了笑,“也许……是因为我们不合适吧。”

“不合适?”她忍不住皱了眉,明显不满意这敷衍了事的语术,“我不要也许、大概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我要肯定的回答。”

“你很好奇吗?”苏淩淩用她刚刚说过的话来反问她。

“什么?”

“没什么。”苏淩淩又往前走了几步,懒懒地倚靠在栏杆边上,余晖随着太阳西下而仅存无缕,她伸手想去接住这落日的霞光,可惜碰不到,连温度都转瞬即逝,唯独那轻柔的嗓音在渐冷的海湾尽头中透着股淡淡的忧伤,“如果你想知道当年的所有事情,那么你不应该来问我,而是要去问陆景衍,当然,你问也好,不问也罢,我只想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陆景衍一定远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所以,我才希望你是真心的。”

又是云里雾里。

宋小檩听不懂,只觉得心底涌着一股愤怒。

她好比那个戏中人,而苏淩淩和陆景衍就是台下的旁观者。

她却从头到尾一直被蒙在鼓里,像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她觉得气愤,是因为觉得自己身处荒海孤立无援。

他和苏淩淩更像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说,陆景衍远比我想象中的更爱我,可惜我连他对我的半分爱意都没感受到,你却说他爱我?你自己不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吗?”

沉默几许,苏淩淩瞥开眼,终究是轻叹了一声,“太阳已经下山了,夜里温度低,还是早些回去吧。”

宋小檩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你不要试图回避我的问题。”

“我说了——”苏淩淩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想知道什么,那就去问陆景衍。”

“行,不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强调真心两个字?”

看着面前这个不依不饶的充满小孩子气的宋小檩,苏淩淩突然就觉得无奈,她无声地叹了口气,笑着问:“好啊,那么我问你,你想和陆景衍在一起吗?你和他在一起又是真心的吗?”

“我……”宋小檩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嘴唇,没给答复,却较真地反问,“你觉得我不真心?”

苏淩淩倒是没有隐瞒:“嗯。”

“为什么?”

“因为……”她勾了勾唇,显得俏皮又妩媚,“女人的直觉吧。”

说完,她径直往回走,“上岸吧,那两个男人还等着我们呢。”

“……”

海风肆意呼啸,宋小檩却仍旧站在原地,望着苏淩淩远去的背影,任夜幕降临笼罩了整座城市。

女人的直觉啊……还真他妈挺准的呢。

***

司正郴原本还想着同宋小檩共度寻漉的良辰美景,但只可惜天逐人意事与愿违,工作上和家里的事情逼他不得不连夜挥泪赶回法国。

而至于苏淩淩,在天色彻底黑了之前,搭上最后一趟列车,也回了北城。

晚幕点缀星辰,榕城寻漉的夜景果然沁人。

更令人心之神往的,便是这寻漉的荧光海。

这荧光海啊难得一遇,光是来,还不一定有运气能正好碰上。

要说来得早,来得迟,都不如来得刚刚好。

咸湿的海风轻轻吹过,银白色的纱帘一晃一晃的。

围栏底下,则是一片汹涌着并闪闪发亮的海水。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泛着蓝色的荧光。

宛若现实中的星辰大海。

这难得一遇的荧光海真让宋小檩遇见了。

她兴奋地跟着人群倚在栏杆边,近距离观赏着大自然独特的奇景。

旁边有几个小朋友在做祈祷的手势,嘴里还有模有样地许着愿望。

她忍不住笑了。

或许曾经当她还是小女孩年纪的时候,也会像他们这样真诚又可爱地许着愿望。

“小孩,你不许愿吗?”

陆景衍将外套盖在她的肩上,又温柔地拂去她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

这突如而至的温暖,令宋小檩下意识抬头看去,其实这里的光线并不通亮,月色也朦胧,她只堪堪望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颚骨,及那比荧光海更深邃的眉眼。

随后,她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并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声音也由此显得酥软:“又是向流星许愿又是向萤火虫许愿,又是向生日蛋糕许愿又是向荧光海许愿……一个人哪有那么多愿望啊,再者,神明很忙的,它可没空听你的愿望,也只有小时候才会傻傻地相信许愿可以成真,现在我又不傻,干嘛要许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