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袁术:我以为我该当大哥

受困于身份的一生

前言:别人不服我,那是因为我的身份还不够高,等到身份高的时候,他们就会向我纳头便拜。

01.

成为家主

我叫袁术,出自汝南袁氏,正儿八经的四世三公门第。我是我爹袁逢的嫡次子,上面有一位大哥袁基,后来死在了董卓手里。很多人以为袁绍是我的堂兄,其实他是我父亲和婢女生的。这种人的地位也就比奴仆高一点而已,哪有资格和我这种天生贵胄相提并论。他的存在,是我爹的一个人生污点。

而且我母亲家是和袁家门当户对的家族,有这样两家豪门的光环,天下人哪个不上赶着巴结我。但是这些人都经不起考验,给他几次冷脸,便熄了上进的心气儿,实在不堪重用。凭我的身份,向我低头,丢人吗?况且我也不是光凭身份呀,我自小就有一股任侠之气,到处行侠仗义,人品也是不错的嘛。所以这些人活该一辈子没出路,太没韧性了。不过我相信等我成了袁家的嫡长子,他们就会蜂拥而来了。

后来董卓进京,我不想与他合作,于是来到了死了太守的南阳,占据了这块人口众多、资源丰富的宝地。要说董卓也算识趣,不敢和我们袁家硬顶,还给了我一个后将军的职位,算他识相。不过,这样的人凭什么掌控中央,他有资格吗,他家是四世三公吗?对待这种卑贱之人,就要把他打倒,踩在脚下。于是我们组织了讨董联盟,而我成为了联盟三路主力军中的一路。

讨董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董卓一怒之下,杀了家主袁隗和我哥哥太仆袁基。家人的离世我也是伤心的,但我此时毕竟成了袁氏家主了嘛。

02.

只要爬的高,他们都会仰视我

我想,以前那些受挫之后,就不愿巴结我的人,现在得上赶着来了吧。结果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竟然向着袁绍,那个婢女的儿子。

我真是气疯了,联络袁绍北边的公孙瓒、东边的陶谦,以及黄巾余党黑山贼、匈奴单于于夫罗等,对袁绍、曹操集团发动了进攻。至于胆敢响应袁绍的刘表,我交给了江东猛虎孙坚去解决。我当时的地盘可大了,有整个豫州和扬州的北部,外加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而我的主要对手曹操,仅仅只有部分兖州而已。本应是毫无悬念的大胜,结果却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惨败。猛将孙坚竟然死在了文人刘表的手里,而我也被宦官遗丑曹孟德打得大败。

面对这一情况,我并没有慌张,毕竟家底厚嘛。我率领军队,向扬州北部的九江郡进发。虽然这个地方,名义上归属扬州刺史陈温管辖,但是他在我面前就是个纸老虎,不足为惧。为了扩大地盘,我命令麾下的猛将孙策率军进攻庐江,随后就把庐江交给了手下的心腹大将刘勋镇守。后来,孙策向我请兵救援他的舅舅广陵太守吴景,并且愿意用玉玺作为抵押,承诺打下江东之地后,也归属我管辖。我答应了。孙策打的很好,我的地盘也越来越大。到了此时,我认为我的实力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了。

03.

继续向上爬

可是我都已经达到如此高度了,那些人为什么还不仰视我呢?不说袁绍、曹操、刘表了,就连刘备、吕布都不拿我当回事儿。而曹操为什么说了算,不就是因为他手里有天子吗?既然大家都仰视天子,那我干脆就做天子得了。况且,我袁姓出自于陈,是舜帝之后,按五德学说来说,代表土德,代替大汉的火德,正应天命。而且,几百年前的谶文云:“代汉者,当涂高也。”“涂”就是“路”,我袁术的字就是公路,而且我袁家四世三公,不就是通往新朝大路上的最高峰吗?加上我还有玉玺,统治中心寿春又是楚国后期的都城,简直是完美的组合啊。建立新朝,舍我其谁。

即便从群雄局势上来说,我称帝也是万无一失的。你看,曹操被北边的袁绍牵制着,两方对峙僵持不下。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巴不得我称帝呢。我结束了汉室正统,他们不就成汉室正统了吗?再看刘备、吕布两方,还在窝里斗,本身也没多少实力,我根本不怕他们。剩下的大多是我的势力。你说半独立的孙策,他不愿意当我新朝的开国功臣吗?肯定愿意呀。这局势堪称完美啊。

可是称帝之后的情况,和我预想的不一样呀。袁绍、曹操、刘表等人,纷纷指责我僭越称帝,是乱臣贼子。吕布和刘备做好了出兵的准备。就连孙策竟也大骂我是逆贼,手下的一些大将纷纷割据自守,拒绝听从我的命令。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不按剧本发展呢?在各方势力的联合打击之下,淮北之地尽失,我狼狈地逃到了淮南,实力损失殆尽。我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不认门第,也不尊天子,连玉玺竟也不放在眼里了。天命什么时候低贱得像块破抹布一样了?说好的我地位提高,你们纳头就拜呢?

不想了不想了,这世界太疯狂了,我要喝蜜水。来人,我不吃麸皮,我要喝蜜水。

04.

评价

袁术的一生是受困于身份的一生,他认为别人不服自己,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还不够高,等到身份高的时候,他们就会纳头便拜。所以相比于发展自己的根据地,扩充自身实力,他更在意扩张势力范围,获得被别人仰视的快感。

当他在世家大族中无法获得这种快感后,他便把眼光转向了黑山贼、白波军等黄巾余孽,甚至匈奴单于于夫罗。他沉醉在自己的美梦当中,别人怎么也叫不醒。他认为秦国灭掉二周的时候,也没有遭到群起攻之,但他却忘了自己根本没有秦国的实力;他只看到了寿春是楚国后期的都城,却忘了楚国正是因为被秦国攻破了国都,才迁到了这里;他以为玉玺就是天命,却不知这块玉玺在秦朝之前,也不过是一块美玉罢了,终究只是实力的装饰品,而非天命本身。

可他永远不会想到这些,一个人一旦一心想做一件事,那所有的现象都会被他解读为有利条件。如果生在治世,袁术也许会在家族的支持下,有一番成就。可他偏偏带着治世的思维,却希望用乱世中的暴力,延续世家高门在治世当中的地位。这种拧巴的处事方法,带着他向深渊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