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逆汤证一

自学中医以来,我遇到的周围亲戚朋友的病例也有几十例了,开出的处方也有上百张了,如果要论非法行医早就要把牢底座穿了吧。

可是,遇到病人找上门,别人又如此信任你,而你又觉得能帮上别人时,你是否该退缩呢?

倪师常讲,医者父母心,医者以慈悲心济天下。上疗君亲之疾,下济众生之苦,这不正是医者之本心吗?

唉,即便以后要抓我坐牢也认了,我真的不可以眼睁睁的看着病人痛苦而把他们推出门去。

在我目前仅有的几十个案例中,有几例我印象特别深,对我的所学有极大的考验,也对我的水平提升有极大的帮助。

我经常给病人说,你因信任我才来找我,并不是给我添麻烦,而是来帮助我的,帮助我实证中医理论,帮助我印证老师所教和我所学是否能解决问题,帮助我提高临症水平。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您来找我,您就是我的实验室,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和病魔做斗争,您必须无条件的信任我,而我也会尽我所能,全力以赴地帮您。

先说一个叫叮叮的病人,女,三十五、六岁,腹肿大,四肢肿大,走路都困难,几个月前被华西医大劝退回家,说再住院也没什么用。

她从小就因颅骨发育不良,脑髓压迫神经,所以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

结婚生子后近几年又因腰椎间盘突出引发现在的一些列症状,西医断断续续的治疗了几年,时好时坏,也去过BJ、上海的大医院治疗。

最近一次发病应该有一年多了,在成都华西住了一段时间院,因为经济困难被劝退回家治疗,严重时只有坐轮椅,生活基本不能自理。

自己也找中医吃了好长时间中药,效果也不明显。正好她一个朋友认识我太太,介绍她过来找我。

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她老公扶着慢慢走进来的,满月脸(浮肿),水牛肩,大腹便便像个孕妇,走路颤颤巍巍,还好说话中气还有,请她坐下后,先听她说说情况。

她自己说:“刚哥,我这个病是老毛病,我是天生的颅骨发育不全导致脑髓压迫神经,从小就经常一个人在医院泡着,时好时坏。前几年有一次因腰椎间盘膨出导致走路困难,全身各种水肿,成都、BJ、上海跑了好多家医院治疗,效果时好时坏,都不能根治。这几年为了治病把家里钱几乎花光了,吃了很多药、受了很多罪还没有效果,很多次都想放弃了,不是看到孩子还这么小,唉......听朋友说刚哥自学中医把老婆那么难治的病都治好了,想来请刚哥帮忙看看,我这个病还有没有治,请刚哥救我!”

说完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我说:“你别急小丁,我只是个兽医,只是个中医爱好者、自学者,不是医生。治老婆的病也是逼上梁山,现在也不能说治好了,只能说运气比较好而已”。

小丁说:“刚哥,您放心,您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反正我这病也无药可救了,即使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不会怪您,找你麻烦的。您就大胆出手,看看有没有办法”。

说得我的眼泪都有点忍不住,众生太苦了。

倪师常说,如果有神佛,经方家就是神佛!佛也说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我果断地说:“小丁,你放心!既然你来了,我先了解下情况,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帮你”,随后开始问诊。

我问:“你手脚冷吗?”丁答:“冷!现在才九月份我睡觉都要抱两个暖水袋,2-3小时还要换热水。一晚上都睡不热”。

我一握她的手掌,冰冷刺骨,而且水肿,手指关节的皱纹都看不到。

我问:“您感觉这种冷在往上走吗?有没有冷到手肘关节和膝盖以上?”

丁答:“就是感觉冷到手肘和膝盖关节了”。

我问:“脚肿吗?”

小丁费力的拉起裤腿,穿得很厚,只能拉到小腿,可见从小腿往下都水肿,很明显水代谢出问题了。

我问:“你睡眠好吗?”

丁:“不好!”

我问:“是怎么个不好?是不好入睡还是?”

丁:“不好入睡,因为全身痛,睡着了也容易醒。”

我问:“全身痛是肌肉痛还是哪里痛?是持续痛还是一阵阵的痛?”

丁:“一直痛,肌肉关节都感觉痛。”

我问:“你大小便怎么样?”

丁:“大便基本上每天都有点,量不大,不成型。不敢喝水,因为小便太多,出门要带尿不湿,否则一会儿裤子就湿了,颜色清淡。”

我问:“你胃口如何?”

丁:“吃得不多,胃口不好。”

我问:“你肚子这么大胀不胀?痛不痛?”

丁:“胀,不痛,有下坠感,不舒服。以前没这么大,这一两年治病吃药才长起来的,别人都以为我怀孕了,不是的,是肿了,不是肥胖。”

我问:“你月经如何?”

丁:“月经都推迟,量少,色淡。”

我问:“你爱不爱出汗?喝水爱喝热水还是冷水?”

丁:“基本不出汗,想喝热水但不敢喝,怕小便守不住。”

我问:“你最近有感冒吗?头疼吗?”

丁:“是的,一直处于感冒状态,头上感觉像戴了很紧的帽子,箍住了,不痛,但是晕,还经常失忆。”

我:“失忆?”

丁:“是的,有时走着走着就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去哪里,过了一会儿又想起来,有时在家里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说:“这种情况很危险呢,不会摔倒吗?”

丁:“我这大半年出门基本上都是坐轮椅,在家基本上在床上,还好有老公照顾。”

再看她舌苔,白厚水湿。

到此,我的问诊结束,该病人一派阴症,一派寒症,水代谢失调,大概判断为四逆汤症,兼有外感。

以我当时的诊断水平确实没想明白她的失忆是怎么造成的,但她这种头晕帽眩一定和水停心下有关。

最后脉诊,指下皮肤冰冷,脉弱、细小、弦,而且六脉不全,双尺脉几乎摸不到。

诊断结束,按倪师要求写诊断书的方法确诊为四逆汤症、真武汤症、五苓散症。

处方当用四逆汤回阳救逆,以真武汤合五苓散去全身水湿,用桂枝汤加附子去肌肉关节水肿。

她全身肌肉关节的痛是水湿累积造成的,所以水湿去则痛自去。心里的处方已经开完了,然后告诉她说:

“小丁,你这个病我判断根本原因在心脏,然后肾脏。由于心火不足(心阳不足)导致小肠温度不够,才导致手脚逆冷。

肾功能不好导致水湿不化,水湿累积到中焦导致脾胃受到压迫,所以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反胃甚至呕吐,头晕帽眩。

肾主二便,肾功能不好导致小便不守,小肠温度太低也导致膀胱气化无力,故小便很多。

水湿不能气化导致在体内不断累积,水湿下注,所以腹部肿大、坠胀,四肢肌肉水肿。

心脏功能受损所以你睡眠也不好,再加上心情不好,紧张,焦虑,害怕,失望等等心里因素,所以.........”

丁:“刚哥,还能治吗?”

满眼的期待让我不忍说否。

我坚决地说:“当然能治!从今天开始你只要好好配合我治疗,病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全部交给我好了。”

这简直就是倪师的口气。

想了想我又说:“虽然我知道怎么治,但我也是初学,没有遇到过你这种病例,你如果愿意就把身体当我的实验室,我们一起努力,战胜这个病魔。其实病魔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对病魔的恐惧,你必须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我治疗”。

小丁的眼泪一下就奔涌出来,兴奋得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哽咽地说:“刚哥,你放心,我的病我知道,治了这么多年我几乎都放弃了,没有一个医生把我的病说得清楚,都不知道怎么来的,为什么水肿,为什么头晕等等,只有你把我的病因讲得这么清楚明白,请您放手一搏吧,我完全相信你,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感激您。”

倪师说过,好的经方家开出处方就已经预知会有什么效果,绝不会含含糊糊的。

我可是初学者,只能委婉地说:“我们先试试看,能不能治只需要一周时间就可以看到效果。这个效果表现在水肿开始消退,肌肉关节疼痛慢慢减轻到消除,手脚温度开始上升,睡眠开始好转,小便开始可控等等方面。如果有效我们再开始下一步治疗。”

小丁的眼睛开始发亮,哽咽着说:“我治了这么久终于看到希望了,从来没有哪个老师开处方时就告诉我会有什么疗效,都是说试试看吧,不敢肯定地告诉我能不能治。”

我说:“因为我的老师很厉害,这种话只有经方家敢说。放心吧,现在一切交给我。”

倪师常常教育我们,治病必须先给患者以信心,信心起来了,病就去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