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跪在地上时,两手时不时撑过细微小石子遍布的地面,虽然比不过被打巴掌,但就这么生生硌着还是挺疼的。
距离她跪地也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了,这会手心中仅存有几个绿豆大小的红印,白到反光的皮肤倒是在这一下显得突出。
祁晚没给江延直男答话的机会,又继续用“小可怜”的声音卖惨。
“你别看这几个红印子小,实不相瞒,其实我从小就娇气,身上受伤一处就会牵扯到其他地方,比如现在…”
她又将两手往江延面前伸了伸,吸了吸鼻子,满腔的娇滴滴:“我被打了一巴掌竟然牵扯到我全身神经了,手很疼,还是双倍疼痛。”
江延:“……”
女孩卷翘的眼睫被泪花糊了一小团,泪眼朦胧的望着他。
江延沉默,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好像此时此刻讲什么都反驳不上来。
看着人还是没动静,祁晚更是又哭又闹,不管不顾,将无赖进行到底:“江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你好歹也是站在娱乐圈顶端的男人,既然帮了我,那就要帮到底,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你……”
“闭嘴!”江延头疼至极,捏了捏眉心,声音凌厉,总算是打断了她软声的喋喋不休。
他掀起帽檐把帽子摘下,指尖一转,稳稳套在了她的头上。
祁晚“诶?”了一声,继而被人捏住了小下巴,再一次仰高了脸与之对视。
江延两指强硬控制着她,将她的脸掰扭向一边,查看伤势。
先前红肿的巴掌印早已用厚厚的一层粉遮住了,细微一瞧倒能看到红血丝。
“蠢货。”江延毫不留情的出口冷讽。
被打也不知道还手。
祁晚的脸比较小,他伸了伸捏住她下巴的食指指腹,正好微微蹭开了些遮挡红印的厚粉。
祁晚有些疼,下意识要躲。
江延快一步逮住人,另一手随意扯过梳妆台上的卸妆棉。
正要贴近她的脸,只见人身子有着略微后仰的趋势,红润的唇瓣绷成了直线,满脸抗拒,他顿时气笑了:“躲什么。”
卸妆棉是湿巾状,一碰在脸上就是一阵刺寒,祁晚不忍打颤。
虽然江延身上充斥着无名火,但将卸妆棉碰在她脸上擦拭的那一刻却是极其的轻柔。
他身子前倾微弯,低垂着眼皮,长长的眼睫像浓密的鸦羽翩落,鼻梁骨笔直高挺,薄唇弧度优美,清晰的下颚线,喉结性·感明显。
江延的手很好看,优越的冷白肤色,骨节分明又修长,每个手指的指甲剪至利落平整。
祁晚戴在头顶的帽子帽檐落低,恰好遮挡了一小截前方观望视线,她暗暗抬眸望着江延,脸颊不自然增红,细长的眼睫都止不住扇动。
周围的空气寂静如寒潭,时间仿佛停滞不前。
空调吹出的徐徐凉风在两人耳边萦绕,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江延总算耐心认真地帮祁晚涂好了药。
收拾着医药箱将它关上一刻,祁晚恰好拉开遮帘,换回了衬衫裙子。
透过镜子,看着自己。
毕竟现在,江延可不会再让她去演戏被扇巴掌了。
江延反身靠在梳妆桌边,抱着臂,视线方向对着她,整个人一副懒散样子,嗓音也没了之前的冷漠:“帽子戴好。”
祁晚在换衣服前顺手把“碍事”的帽子摘了。
她抿了抿唇,不情愿地取下挂钩上挂着的帽子,拿在手中仍是一番纠结。
戴帽子是真影响她发型啊。
看出了她写满一脸的不情愿。
江延眉梢微挑,反手撑着桌边,一脚蹬后起身,慢吞吞走到她面前接过帽子,往她头上就是一戴。
“你自己能忍受脸上的巴掌印就算了,少吓着其他人。”
江延的解释话里带刺,要不是此刻他手上贴心帮着她摆正帽子,整理头发,还真就被他这副不理事的样子给迷惑了。
祁晚狐狸眼微敛。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
嘴硬心软。
…
化妆间外,四个保镖满脸严肃地整齐站立看守,终于在正午阳光最猛烈显现下,江延和祁晚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化妆间。
除了早早躲去休息棚里的蔡筱彤,剧组其他人员仍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站位一动不动,凝固成冰的氛围下皆向两人投来了目光。
维持不久的空灵氛围,吴前邦额前顺着面颊滑落的汗珠竟分不清是天气太热,还是心颤冒冷汗。
江延全身散发寒意,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让人发怕。
吴前邦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率先发声:“江…江总。”
江延冷淡的斜睨了他一眼,然后顺着视线环顾四周,语气有些怫然:“那个人呢。”
那个人?
吴前邦眉梢洋溢着不解。
“扇我的人一巴掌的女演员。”
江延连同周围一片的气压暗然沉了下来,“吴导,你底下的演员故意伤我的人,怎么算?”
他的人!
在场人员唏嘘一片。
吴前邦满脸来的吃惊,先前的暂且不说,但现在可是彻底证实了两人的关系。
也是,帽子都戴人头上了。
就这么一看,两人还真挺般配的。
我的人。
祁晚在心底缓缓重复了好几遍。
抬了抬头,被头顶帽子遮挡住的视线之下,微不可察望了下身边的男人,唇角弯起了较浅的弧度。
片刻唏嘘后的须臾,吴前邦深吸一口气,身子还是止不住的轻颤,好半天才稳住声线回应:“江总,我很抱歉。”
“先前不清楚您和小祁的关系,多有得罪,我替剧组人员向二位…”他半弯下身鞠躬,“再一次抱歉。”
道歉归道歉,但他也不把蔡筱彤给叫出来,还转移话题,摆明了是怎样都要护着。
祁晚能看出来的事,江延怎么可能看不出。
更何况,江延也不是个让人挑战了底线却能忍的人。
他唇角一挑,毫无笑意的俊脸着实渗人,说了一番不着调的话:“想停机几个月?”
“又或者…”江延拉长尾音,冷峻如冰的黑眸掀起,沉声道,“直接不拍了?”
“导演包庇演员,演员带情绪演戏,这样的人品演出来的东西…”
江延顿了顿,语调是散漫的凉:“——烂。”
烂人烂戏,投资人凭什么要浪费钱继续投资。
祁晚轻“啧”了声,知道他是为了她,但,不愧是江延江影帝,说起话来就是损。
现如今江延在娱乐圈有着呼风唤雨的本事,不理事,但讲话好使,只要是跟他对着干,基本上没什么好果子吃。
祁晚掀了掀帽檐。
其实江延的那番话,更像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