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人间惊鸿客

生活是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老舍

嗨,您好呀,我素未谋面的三舅。希望现在的你,过得很幸福!

从我出生到现在,很少听到有人提起您,但是有一个人,她常常会把思念放在心底,忍不住的时候,就会和我说起您。她就是您的妹妹,我的妈妈。

因为怕外公外婆伤心,所以,关于您的一切,都会成为我们这边的大家庭里的公开的禁忌。不能说,无人提起。

只是每年清明节前后,或者过年过节,到了祭祖的时候,家里都会变得有些伤感。因为思念的人再也见不到了,也重新勾起对已故亲人的思念之情。

尤其是在我小的时候,您刚刚离开的那几年,外婆几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给您顺带上“坟”,她都会哭到别人拉不起来。

失去您真的是咱们这个大家庭和损失,真的非常的可惜,但是没办法啊,感觉这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不早不晚。

用妈妈的话说,她说如果您没有出意外,没有离开,我们各个小家庭的命运也许会改变。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真的很可惜。

妈妈说,您非常的孝顺父母,也非常勤奋,既没有像大舅那样窝囊,也没有像二舅那样自私自利,更别说其他几个舅舅了。

所以,从妈妈的口中描述得知的您,非常好,非常完美,可是,我们也常常说,往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也许,妈妈眼中的您非常的优秀,但那也仅仅是您刚刚结婚的时候,谁也无法预料以后的您会变得如何。会不会也像其他本来也好的舅舅们一样,变了。

我想大概是因为妈妈经历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尤其还是她的亲哥哥们带给她的伤害,所以曾经那么美好的您,已经不在她生活里的您,显得是那么尤为珍贵,那么美好。

但是,我还是觉得,您是那么好,这人世间的烟火,配不上您。所以,上天才会把您召唤回去了天堂。

三舅,您也许永远都不知道,每每我妈妈提起您的时候,她的眉眼带笑,我都会自己在心里默默幻想,原来,我还有一个那么好的三舅。

他那么好,那他会不会也和其他的几个舅舅不一样,也许他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我。

那是不是就说明,他也许会有一点点喜欢我,他能给予我渴望的舅舅的疼爱。

我们也可以像朋友一样,是大朋友和小朋友一起玩的那种关系,一起下河摸鱼,一起玩耍,我受委屈的时候,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去找他,给我撑腰。

无论是不是我的错,他先把我们小朋友都说了一顿,然后再和我讲道理。

那样多好,也许这样,我的童年阴影会小一点,温暖和爱会多一点,可惜,所有的美好,都是我的美好幻想。多残忍的现实。

但是,我亲爱的陌生三舅,我始终相信,存在即合理,您来人间一趟,哪怕是匆匆路过外公外婆这个乱糟糟的大家庭,但是,您来过,就很好了。

我们都不知道,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我们,我们就一起走了一小段路,来不及说再见,就阴阳两隔了。

再后来,您离开以后,您新过门的妻子,就开始慢慢把嫁妆往她娘家送。

也不知道,是外公的哪个哥哥,出的馊主意,让她再改嫁给了我四舅,也就是您的弟弟。我就觉得,这种事情是那个年代的悲哀。

您不知道吧,我童年的阴影,如果说有一半来自大舅妈,那还有一半,就是来自这个所谓的四舅妈。

四舅他还在世的时候,就和他们说过,他曾经做梦,都梦见过您,说是您在梦里怪他,我四舅心里都不好受。

我的这个四舅妈,别看她个子不高,她可一点都不简单,我印象中的她,在人后和我们说话都是咬牙切齿的。

尤其还有她教的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厉害,特别的狗眼看人低,要不是因为念在外公外婆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们。

现在,外婆去世后,我们家立刻不和他们来往了,她们本来就嫌弃我们穷,一直都看不起我们,我们因为外婆在,所以一直忍气吞声,如今,再也不用受气了。

我清楚地记得四舅妈她的眼窝特别深,眼线是绿色的,我特别讨厌也害怕她。

大概是在几年前,我和她的四个孩子们一起玩,我们几个一起玩跳绳,玩得正开心的时候,她突然阴阳怪气的来了句,看看玩得跟一家人一样,她的那个语气和表情真的让人难受。

她和大舅妈的不同在于,大舅妈说话声音特别大,表情都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得出她的性格,一点都不好相处,都在明面上。

而我的这个四舅妈,做事都是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别看她在人前都是笑呵呵的,笑声也比较爽朗,给人感觉她非常好相处。

但是我和她一起相处那么久,早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活脱脱一个笑面虎,坏事都憋在心里,光说人话从来不干人事。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毁了我们家的安宁,因为她,这个大家庭的事,几乎没有停过,外公晚年生病卧床,她干的事更绝。

坏人,好像都会觉得,他做得坏事,别人都不会拿他怎么样,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坏事也就被掩埋了。她一样可以在人前混得风生水起的。可是有些人记得很清楚,更想揭发他的坏。

所以,我特别讨厌,为什么,坏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却还可以过得很好,而受伤的人,永远带着面具和伤疤生活。

不知道,那个出馊主意的人,会不会后悔到肠子都悔青了。如果那个女人,当初带着她的东西离开了,我四舅也不会娶她,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关系,一定会不一样的。

三舅,虽然我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但是当我的手指敲下每一个字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您的存在。

仿佛您真的真真切切地来过我的世界,我们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是那么真实,却也觉得遥远。

我觉得您应该感到庆幸,没有参与这个大家庭后二十年的家长里短,太多的不好的事情。

要不然您一定觉得寒心的,您就永远留在美好的那一刻吧。

您来过,已经很好了。

无论怎样,曾经也因为您的存在,给这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带来过快乐和美好的事情。

我们活在当下,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但是都会把过往和不能说的秘密深深埋在心底。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看着,都会摇摇头,把所有的奔溃都藏在黑暗中。

亲爱的三舅,时光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现在,许多的事情好像都模糊了,但是有些事和人,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关于您也是,您和人间这个家庭的故事,只要我们在,都会珍藏着。

现在,也许您已经和曾经的家人团聚了,但也许,您还是一个人,但是都希望,您过得幸福就好。

您好!三舅,再见,三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