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会不会不一样

做一个在时光中慢慢盛开的人,见识了生活的凌厉,却依然内心平静向暖,拥有一份简单,便会恬淡安然。——摘

我们一家在江南小镇生活了许多年,中间也没有回家过一次,直到外公生病,我们才抽空回去看看,陪他渡过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就是某一天,我爸突然接到老家人打来的电话,说赶紧让我妈回老家陪伴外公,大概意思是说外公没有多少时间了。让我们赶紧回家看看他。

我爸妈接到电话赶紧请假,当天我们一家五口就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车。从白天坐到晚上,横跨了两,三个省份。

傍晚时分,大巴车驶入我们省,看着四周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我觉得好像有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之前的记忆全部都涌现在脑海。

我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变。放眼望去,还是全都是树的村庄,一个村庄连着一个村庄。路都变成了水泥路,也还是和记忆中一样。

人们还是那样子生活着,但其实我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的关系也是。

所有的早已经物是人非,那些曾经的小孩子们,现在已经长大了。

当时我们一家回到自己家之后收拾收拾,然后第二天一早,就买了东西去外婆家看外公。

那段时间外婆跟外公还是没有没搬出来,是和四舅四舅妈一起生活的。因为另外几个舅妈都不愿意让他们住在他们家。

理由就是因为四舅妈一家霸占了之前的那个房子。本来那个是给我小舅结婚的房子,所以他们就让我四舅和四舅妈养我外公外婆老。

当时我们去看外公的时候,外公和外婆两个人就住在一个特别小的,大概也就七,八平方米的一个小房间里。

拥挤的房间里面只有一个特别小的窗户,目测好像都没有一平米,房间里面东西特别杂乱,光线也不是特别好。

大概是隔个五,六年之后,我再次见到了四舅的孩子们,反正感觉就是,特别特别陌生的感觉。也能感觉出来,他们也不喜欢我们!

我四舅妈还是和以往一样,扮演好人的角色。就她那蹩脚的演技,一眼就能看穿,她看到我们装得可开心,感觉像是许久未见的家人的那种感觉。

然后给她的孩子们介绍说这是大姑和大姑父,但她的四个孩子连话都没说,也没有喊人。

也能从她的几个孩子的眼神中看到,他们不关心,也不欢迎,反而还有一丝丝讨厌。

和我简单打个招呼的还是四舅的大女儿,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读高中了。

刚开始都挺正常的,她和我简单地寒暄了几句,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突然来了一句,说什么我弟都长这么高了。

说小时候她三妹和我弟打架,然后我外婆还打了她妹妹。说现在他们打架肯定打不过我弟了,话语间都是满满的那种讽刺感。我就尴尬笑笑,在心里默默保持距离。

他们对我们说过许多类似的话,不痛不痒的,但是只有自己知道挺难受的。很难想象吧,我曾经可是被四舅妈当着外人的面,给她的孩子们说要防着我的。

就是四舅的儿子剪辫子(我们这边的习俗)的前一天,四舅把我和我妹提前接去外婆家,晚上她跟她的三个女儿说:“一定要把我们家的东西看好了,别被别人给偷了”。那个时候的房子里只有我和我妹,她的四个孩子们,还有村里的两三个孩子。

她说完话,还瞟了我一眼,四舅您不知道当时我多么难过,其实说难过,心里更多的是诧异和吃惊!原来我竟然连外人都不如,既然如此,那么一开始干嘛还要装作热情地把我接到你家里!

而且她自己的大女儿听完后,眼睛里那种吃惊和诧异,赶紧给她妈圆话,说是家里要办喜事,人太多了,还是要注意一点为好。

我当时虽然心里很介意,但是没有表现出来,心里想,你看不起谁呢。几年之后,我在无意中,随口和我妈说起了那件事。

我妈反应特别大,而且她也特别生气。她说,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她,早就不和四舅一家来往了。

再后来的几次中,我们一家人去看外婆外公,四舅妈从来都是把他们后面那几个门锁得紧紧的。

当时并不觉得什么,就我爸特别生气,现在想想,觉得那时候我四舅妈她做事真的做得太绝了,你防贼呢!

几乎是每一次我们一家人去看外公外婆的时候呀,然后我四舅妈就带着她的孩子们,然后还有我四舅他们一家人去走她娘家。

走之前都会把后面的两间屋给锁得紧紧的。然后我爸就特别在意这件事情,然后就跟我妈生气,我妈也是觉得很无奈。

后来我一想,也觉得她太过分了,整个房子,是我外公跟我外婆年轻的时候挣出来的,就算我们是客人,去走亲戚,你也不该做这么绝。

那种像防贼防什么一样的,我都还,而且还是当着我们一家人的面,临走之前把门锁好。

有一次,就是等他们一家人去走娘家的时候。我站在外婆村头的桥头上,看着他们一家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那时候在心里第一次深深的感觉无奈,也特别讨厌贫穷。

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产生一种比较邪恶,黑暗的想法,就是希望我四舅妈媳妇儿熬成婆婆以后,也能遇到一个更厉害的儿媳妇,希望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希望她那个娇生惯养的儿子,以后也能取个比他妈还要厉害的媳妇儿,让他们也体会一下当时我们的感受。

其实那个时候,我做梦都没有想到,那好像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次看到四舅的背影,那一别是我们此生最后一面。

我还记得那一天,四舅妈走了之后,外公和外婆反而就没有那么的拘束了。我当时也深刻地记得,我外公让我妈多给他炒几个鸡蛋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70多岁卧病在床不能自理。我记忆里的他,是那么高傲高冷的人,是一个很严厉的小老头,就觉得无可奈何又心酸。

就突然觉得很心酸,我们也很无奈,其实怎么说呢,这所有一切,一切的罪和恶,都是来自贫穷。

我在想啊,如果我家的经济情况稍微好一点点,我妈她其实也可以把外公外婆接去我们家生活的。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只是俯瞰千万个家庭,每当夜晚降临,每家的灯都会如约而至的亮起来,可是每盏灯下,都有每一家的故事。盏盏灯光,万家故事。

我们也是小小的个体,生活所有的苦难也会如期而至,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无奈和心酸,也只有自己知道其中滋味。

偶尔回过头去看,好像生命中的所有的事情,都会有很多很多的遗憾,我妈妈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做到女儿的孝顺。

而我何尝不是,那时还是小小的我也曾经在心里发誓,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孝顺外公外婆,一定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

可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却在茫茫人海中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