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出租车往酒店赶的时候，杨露白收到了爸爸杨景辉在家庭群里的回复：“保持平常心，以免乐极生悲。”
杨景辉的作息向来比较年轻化，所以他这个时间还没睡杨露白并没有觉得很稀奇。在群里回复了个“收到”以后，她就把手机装进口袋里了。
她坐在出租车的后排座，静静地瞧着车窗外的灯火通明。
似乎每个大城市闹市区的夜景都是相似的。
最近这些日子她辗转了不少地方，可她不是去旅游的，没机会在这些街景中找到太多不同。相似的东西看多了就容易犯困，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直到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她才正式清醒过来。
酒店是陈茹一早给她订好的，她拿着证件顺利入住，把箱子往旁边一推，妆都还没卸就先仰倒在床上。
——还有什么是比睡前要去卸妆更烦的？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候嗡嗡地震动起来，杨露白掏出手机，是陈茹的电话。
——上一个问题有答案了，是：睡前还要被交代工作。
杨露白坐了起来，接起电话。
“喂，陈姐。”
“你到酒店了吧？”
“到了，刚进屋。”杨露白顿了顿，“你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吗？”
“少贫嘴了，我是来提醒你，妆记得卸干净，面膜记得好好敷，你明天可是要拍硬照的。我明天上午就到了，别让我发现你皮肤状态不好。”
杨露白有点想开玩笑地问陈茹“你的身体是不是完全不会有疲惫这个感受”，但是想了想，还是把答复替换成了，“我知道啦，你放心。”
倒不是她害怕陈茹，只是作为一个凡事没那么拼的人，她对陈茹这种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有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如果不是陈茹当初得罪了公司上层，也不至于要带着她这个十八线从零开始。如果不是陈茹没放弃她，她应该也很难有今天。
“今天怎么那么乖？”陈茹顿了顿，又说，“对了，后天裴玄度也要过去，拍摄方那边想临时给你们两个加一组双人拍摄。”
杨露白攥紧了手机，故作平静地问了句，“这么突然？”
“是啊，你们现在是真的火了，大热CP，以后双人活动只会更多。裴玄度那边的工作人员还联系过我，问我你有没有二搭的打算，我可帮你答应了啊。”
杨露白被猛噎了一下，“你怎么都没问我一声呀？”
陈茹还以为杨露白只是随口一问。毕竟二搭是个最好的利用热度的方式，她真的想不到杨露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笑着补问，“好，好，怪我没尊重艺人意见。那那我现在问你，你以后想不想和他二搭？”
“我不想。”杨露白答得飞快，而且语气里没有一点玩笑的成分。
陈茹这才意识到杨露白很可能是认真的，稍微想了片刻，问道：
“怎么了？是之前合作得不愉快？他欺负你了？没关系，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你就跟姐说，我不可能做出那种强迫你委屈自己的事，你知道，姐虽然一直对你恨铁不成钢的，但姐不是那种人。”
陈茹是什么人，杨露白当然知道。
无论是以前她糊到不行的时候还是后来小有名气了，陈茹都一直很尊重她，一些小事上更是可以称得上纵容。
只是这件事她理亏，陈茹越是理解她纵容她，她越是觉得抱歉。
半晌，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陈姐，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没和您说。”
“停。”听见杨露白把称呼都换成您了，久经沙场的陈茹竟然也有些害怕，“你先别说了，大半夜的，我想睡个好觉。等明天我过去了我们当面说。”
“不不不，我好不容易才......”
然而没等她借着勇气一股脑说完，陈茹直接把电话挂了。
杨露白在床上又坐了一会，终于认命地到洗手间去卸妆，还不忘按照陈茹的嘱咐，把面膜好好敷上了。
次日清晨，杨露白穿了件简简单单的碎花长裙，戴了个遮阳帽，动身赶往拍摄地点。抵达的时候她看见了比她早到的陈茹，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裴玄度。
她皱眉看看陈茹，结果陈茹也用同样的表情回望着她，像是在问她：他怎么会在这？
她被盯得莫名心虚，可是过了一会忽然想起——我哪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啊？
一上午的拍摄进行得都比较顺利，除了杨露白偶尔会看到穿梭在工作人员中间的裴玄度以外，没有其他的诡异之处了。
到了午饭时间，陈茹黑着脸走向杨露白，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就带着她往化妆间走。
此时的化妆间没人在用，陈茹把杨露白拉过来以后还警惕地观察了一下走廊是否有人，确定没人后，把化妆间的门关上了。
她抱着手臂看着杨露白，压低声音问，“你老实交代，你昨天要和我说的事，该不会是你和裴玄度谈恋爱了吧？”
杨露白现在扮着的是个酷酷的造型，化了微上挑的眉毛，一身黑色小西装。于是她疯狂摇头摆手的样子显得十分违和，“陈姐你说什么呢，不是，我和他怎么可能在一起，杀青之后我们见都没见过，你知道的！”
“是啊，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陈茹比杨露白稍矮一点，可她仰着头眯着眼盯着杨露白的时候，气场完全把杨露白压倒了，“你杀青以后为什么跑那么快，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不重新开工，你不会是入戏了吧。你也不是体验派啊。”
“还有，当初裴玄度为什么偏偏推荐你，就因为你是他老同学？”
“哦！对啊，你们还是老同学！”
听着陈茹“环环相扣”的推理，杨露白真想伸手把她的嘴给捂上。
但她当然不敢真的那么干。
“陈姐，长时间不开工这事儿能怪我吗，我想开工也得有人用我呀......”
杨露白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秘密”交代了：“我之前说瞒着你的事是，《两捧月光》的原著《我摘到了月亮》其实是我写的，当初我写那本书的时候还没成年，爸妈又不同意我写那些，所以是我堂哥替我签字卖了版权，我怕这个流程不合规矩，所以一直没敢和你说。”
这件事的确是够玄乎的，可是倒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陈茹微愣了一下，看着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杨露白。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技能呀。”接着，她拧起眉毛，摊手，“你要说的就是这事儿？”
杨露白点了点头。
“那和你不想跟裴玄度二搭有什么关系？”
杨露白也是豁出去了，心想着都说到了这里，不如一下子全说了算了。
“男主的原型是按照他写的。陈姐，我高中的时候一直喜欢他。我怕接触得太多我又心动怎么办，我不想重蹈覆辙了。”
陈茹眼中的不解不减反增，她又问了一遍，“就这事儿啊？”
“是......”杨露白点头，“是啊。”
陈茹好像听见了个什么笑话一样噗嗤一声笑了，她笑弯了腰，半天才直起身子拍了拍杨露白的肩膀，表情看起来很无奈，却又略带疼惜，“杨露白啊杨露白，你今年都多大啦？见到喜欢的人绕道走，你真当你还是高中生吗？”
她仔仔细细地把杨露白打量了一遍，自语似的又吐出一句，“真是难怪了。”
“什么难怪？”杨露白本来因为被笑话有点不爽，但是听见陈茹说了一半的话，还是下意识追问。
“难怪你这个大美女火了以后没怎么收获男友粉，倒是收获了那么多妈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