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祭刀堂

猛地回想起这么多年前的事，姬芒不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忽然，她思绪一顿，察觉出些不对劲来。

方才回想起那四颗灵元丹时，她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些模糊的记忆。

沈楚天伏诛、全城欢腾那晚，她替顾衡挡下魔气后，好像隐约在林间见到一个白色人影。

那人手上还有逐渐散去的金光……

如果她猜的没错，那就是本该在她身上的最后一颗灵元丹！

许是因她现在已无需再用灵元丹，再加上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情，竟让她忽略了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

这会儿再想起来，姬芒只觉背脊一凉。

当时，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若非她还有一个白琉神女的身份，如今只怕早已消散在天地之间了！

思及此处，她的脸色不由得沉了下去。

这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做？又会不会再出现？

一个又一个谜团接踵而来，姬芒忍不住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这时，外头传来两声敲门声。

姬芒开门，门外站着一名侍女。

侍女垂首恭敬道：“姑娘，接风宴晚膳时举行，您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届时奴婢再带您过去。”

姬芒点头道谢后，侍女便关门退下了。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距离晚膳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心思一动，便悄悄溜出房间。

不趁这个时候四处看看，更待何时？

谁知刚走不远，就听身后传来另一道脚步声。

心下一惊，她忙转头看去，正好与顾衡四目相对。

顾衡显然也是一愣，见是她，这才放下警惕。

仅一个眼神，双方就确定了彼此的目标一致，没再多言，只是小心避开守卫，往墨谙堡深处前进。

墨谙堡深处是一片竹林，平时少有人来往，沈家的祭刀堂就位在此处，专门供奉沈润山留下的那把断魔刀。

两百年前她和顾衡就曾进去过。

彼时，沈楚天就是利用这里进行献祭仪式，还在周围设下重重结界防止旁人踏入。

姬芒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们闯破结界后见到的场景。

阴暗的祭刀堂里尽是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气，断魔刀被置于中央，四周垂下密密麻麻的丝线，吊挂着一个个成人大小的蚕茧。

血液从蚕茧下渗出，顺着地面的凹槽，像小河般从四面八方往断魔刀汇聚而去。

断魔刀饮了血，似是有些兴奋，还在不断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那个骇人的场面，再回想起来也让姬芒忍不住浑身一抖、头皮发麻。

所幸如今的祭刀堂已经没有了当年那副血腥的模样。

庄重大气的建筑静静掩映在竹林假山间，自带一股安静沉稳的氛围。

姬芒打量了一下四周，也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就在此时，竹林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姬芒一惊，下意识拉着身旁的顾衡就往假山后躲。

借着假山的遮挡，她屏息朝外看去，就见几名修士正朝这片竹林走来，隐约还能听见他们对话的声音。

“我方才明明见到这儿有人啊……”

“是你看错了吧？这周围也没什么特别的气息啊。”

“是吗？那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几个修士又疑惑地在周围找了一会儿，才纷纷离开了。

好不容易等这几人走远，姬芒才暗自舒了口气，一回头，却正对上顾衡定定望着她的眼眸。

深褐色的瞳仁直直望进她眼底，像要将她心底看透似的，让她猛地一震，匆忙移开视线。

而后她才发现，自己方才匆忙要躲，竟直接将顾衡压在假山上了！

脑袋里像有什么轰一声炸开，她慌忙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正想找点话题来缓解尴尬，视线一转，她却忽然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方才的插曲瞬间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见她被引去了注意，顾衡的眸色暗了暗，而后才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一看，眉心也不由得一拧。

他还站在假山边，而靠近祭刀堂方向的袍摆一角却像抵到什么似的凭空反折了回来。

结界！

两人脑中立刻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瞬间浮上心头。

当年，沈楚天的恶行之所以迟迟未被人发现，正是因为他在祭刀堂周围布下了一圈结界。

那圈结界犹如一个罩子，罩住祭刀堂的血腥模样，并幻化出一座虚假、宁静的祭刀堂来欺骗众人的眼睛。

结果现在，这里好像又设了一道结界……

还来不及仔细检查，一只白鸽忽然自竹林外振翅飞来，落地，化为人形。

正是银狐。

银狐垂首低声禀报：“殿下，尊上，该回去了。一会儿就会来人通知开席了。”

“知道了。”姬芒应道，顾衡也点了点头。

又回头看了一眼祭刀堂，两人都注意到对方眼中的怀疑，却也只能先暂时放弃探查这里的秘密。

……

姬芒刚回房不久，之前来敲门的侍女果然又来了，姬芒便先随她过去。

接风宴就办在当年举行庆功宴的地方。

殿内灯火辉煌，照亮了两侧墙上华丽的锦绣帷幕。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大殿中央还有一群衣着华丽的舞姬跳舞助兴。

原先深灰色的石阶铺上带着繁复刺绣的绒毯，石桌、石椅也套上了柔软的绸缎。

桌上摆满了各式美酒佳肴，做工精致的酒盏在烛火下反射着亮光，无一不在显示如今墨谙堡的奢华。

姬芒没想到是这样大的阵仗，暗暗打量了四周，心里那种没来由的异样感又浮了上来。

这样奢华的装饰，不管怎么看都和墨谙堡显得格格不入啊。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想，甫一入席，温肃便率先拿起酒杯向他们敬酒。

一方面感慨他们多年不见，一方面欢迎几人远道而来。

看着眼前的温肃，姬芒实在很难将他和当年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笑应了几句后便没再说话了。

幸而魏询话多，酒过三巡后立刻和温肃你一句我一句的叙起旧来。

随着两人聊起的内容，姬芒的思绪也不知不觉被带回他们初见温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