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喻指,亦称喻旨,是语言的借喻、转义现象。美国学者哈罗德·布鲁姆(Harold Bloom)认为,signifying(喻指)是一种trope(借喻、转义),其中存在着如借喻、隐喻、比拟、转义等类型的修辞形式。如西方人用地名“Waterloo”(滑铁卢)喻指惨败、中国人用数字“二百五”喻指傻瓜。它们凝练隽永,意在言外,寓意深邃。Longman Dictionary of Contemporary English (《朗文现代英语词典》)认为,典故(allusion)“不公开、不直接说出某事物,而是说出另一事物去喻指某事物”。人们在使用典故的时候,已经不用其字面意思,而用其转义。可见,典故就是一种常见的喻指。

西方修辞学的metaphor(隐喻),汉语称暗喻,包括明喻、借喻几种;metonymy(转喻)汉语称换喻或借代,还包括提喻、换称等。古希腊大哲学家、思想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生活在公元前384年至前322年,他的《修辞学》开创了独具特色的修辞理论。自他以后,在西方metaphor 和metonymy逐渐成为广泛使用的修辞手段,为的是唤起联想,增加语言魅力,获得理想的修辞效果。近几年兴起的认知语言学(Cognitive Linguistics)认为,喻指是修辞手段,更是认知机制和思维方式。喻指的形成过程,既是修辞形成的过程,也是认知和思维的过程。

Waterloo本是比利时首都南边的一个地名,1815年英军在此大败拿破仑(Napoleon)统帅的法军,迫使这位不可一世的法国皇帝退位,结束了他叱咤风云的一生,从此Waterloo有了现在的喻指含义。典故“二百五”有几种说法,其中之一源出战国故事。传说主张六国纵横抗秦的苏秦在齐国被杀,齐王抓不到凶手,不好向其他五国交代。于是,他下令割下苏秦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还张榜说刺杀奸人苏秦的义士可领赏金1000两。先后有四个贪财的人前来领赏,一口咬定苏秦为自己所杀。齐王说奖金只有一份,你们来了四个如何是好?他们不知是计,齐声说:“不难,每人二百五。”齐王怒喝道:“把这四个二百五推出去斩了!”其实,杀手早已返秦,他们只是替死鬼而已。“二百五”也因此成了傻瓜的替代语。不论中外,语言中的喻指现象多为故事、传说、史实或经验浓缩而成,无一不和国家的历史、社会,人民的生活、习俗紧密联系在一起。可以这样说,喻指是一种语言现象,更是一种文化现象。它蕴含使用这种语言民族的历史和文化背景,渗透该民族的人生观、生活习俗和思维方式;它反映这个民族的特征,打上这个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发展的烙印。

英国是个岛国,因而在成语典故中有大量喻体与船和航海相关的喻指,如用on one's bean-ends(船梁朝上)喻指山穷水尽,用to come off with flying colours(桅顶彩旗飘扬而归)喻指大获胜利、大功告成。在英国历史上,多次受外敌入侵、发生政教冲突、在北美和澳洲建立殖民地、两次世界大战中扮演重要角色等,所有这些都在文化喻指中得到反映。如反映外敌入侵的the night of the long knives(长刀之夜)喻指背信弃义,反映政教斗争的to eat no fish(不吃鱼)喻指忠实可靠的人,反映开拓殖民地的to blaze a trail(刻树为号)喻指开辟道路,反映二战的Munich(慕尼黑)喻指不光彩的妥协、出卖别国利益,等等。然而,更多的文化喻指,还是源出人民的生产劳动、运动竞技、人际交往、生活习俗等各个方面。

英语在形成和发展的历史中吸收了西方各国的语言精华,英美两国又是近两个世纪最有影响力的国家,英语文化成了西方的主流文化,因而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西方文化喻指。例如西方基督徒的Crusades(十字军东征)喻指讨伐,德意志和圣罗马皇帝亨利四世(Henry IV)在严冬身穿囚衣赤足to go to Canossa (到卡诺萨去)喻指被迫屈服、认罪,还有讽刺德国皇帝威廉二世(Wilhelm II)的to drop the pilot(舍弃领航员)喻指不纳忠言,反映西班牙内战的the fifth column(第五纵队)喻指资敌内奸,法国宗教改革的St Bartholomew's night(圣巴托罗缪之夜)喻指突然大屠杀,等等。

先后得到了希腊罗马古典文明、希伯来基督文明滋润和哺育的英语语言,已成了当今世界通行的语言。它那富有浓郁大不列颠文化气息,又交织着西方其他民族文化影响的语言喻指现象,可谓色彩斑斓,纷繁浩瀚,非区区一书所能尽表。愿这本书能让读者领略其中的魅力,增添英语学习的愉悦。

作 者

2013年12月于厦门金鸡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