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青年

一个中年男人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屋内,映出一丝亮光。

他从床上爬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老婆和几个月大女儿可爱的脸蛋,脸上浮现出满满幸福的笑意。

女儿半夜经常吵闹,今天难得安静下来。妻子今天睡得这么香,看得出来这几个月她确实累坏了。

男人拉开窗帘看了看,月色甚好,他站在阳台上抽了根烟,吹着清凉的夜风。熄灭烟头后,他走回到卧室,重新将窗帘拉好。

他睡觉时并不喜欢拉窗帘,但妻子喜欢,她说这能带给她安全感

窗帘遮住了月光,在地上刻下一道蓝色的明亮光带。

看着这熟睡的妻女,男人嘴中发出一声安逸的叹息,这时一阵困意袭来,他便朝着床榻走去,准备入睡。

“咿呀——”

就在这时,黑暗里突然传来推门声,这声音拉的很长,在一片寂静的夜里,显得缓慢而又诡异。

走廊的光随之透了进来,男人心里莫名一紧,抬头望了过去。

这一看,不禁肝胆俱裂,七窍生烟!

只见一只狼一样的巨大野兽正安静地像狗一样蹲在门外,那双野兽独有的眼睛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双眼。

被野兽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男人的冷汗在一瞬间便浸透了全身,冷汗不是从皮肉中冒出的,而是从血液里,骨髓中,从身体最深处硬生生榨了出来的。

惊骇之余,他却连动也不敢动,此时男人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如同鸵鸟般本能地害怕打破寂静。

他同时想起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这里可是二楼的卧室,自己一直没有睡着,那么这只野兽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进到屋子里来的!?

一想到这只体型庞大的的野兽是怎样悄然进入家中,在黑暗里如同小偷般穿过了客厅和厨房,又如何轻轻踩着楼梯上了楼,最后找到这里后,探爪推开了面前的这扇门......想到这些,男人的冷汗又出了一遍,随着冷汗一起蒸发的,还有他出窍的灵魂。

一人一兽仍在对视着,男人看见野兽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落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看待猎物的眼神。

野兽庞大的身躯遮挡了从走廊里透出的光亮,地板画出可怖的影子,背光的阴暗之中,那野兽脸上竟十分缓慢地咧开了嘴角,露成一个无比邪恶残忍的笑脸!

它竟然在笑!

男人突然猛地爆发出全身的力气朝着野兽冲去,这一刻他想起了身后的妻女。

男人的身体还在空中,但飞扑而来的野兽却一口将他的喉咙咬住,血液像花朵一样开了墙上,男人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便坠落在地板上。

他的意识迅速开始崩溃,恍惚中他看见那野兽竟绕过自己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慢慢靠近了熟睡中的妻儿。

看着这黑暗之中无声的黑影,男人终于想明白它是怎样走进屋子里来的了。

不!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男人的魂魄奇迹般的再次回到了身体,只见他疯狂地抽动着手臂,拍打着地板,拼命发出夹杂着愤怒的咆哮。

可寂静的房间里只传来破旧风箱呼哧呼哧的漏气声和鸭子般的嘎嘎声,那不是从男人的嘴里发出的,而是他从被咬穿的嗓子眼里漏出来的。

还有男人自己才听得见的,血液溅落地板,涓涓流淌蔓延的声音。

他的心底只剩下彻底的绝望,他努力想睁大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画面,连思维也变得沉重,好似一片神秘的灰色将他的灵魂渐渐覆盖。

耳中听到的最后声音,是兽齿撕咬肉体发出的粘稠的咀嚼声。

那穿透了脂肪和肌肉,撕裂纤维,摩擦骨骼的声音,像极了人在用餐时餐桌上只有刀叉碗筷碰撞的声音,那么从容、文雅、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东流!醒醒!”

“醒一醒!”

谁在叫我?

一名青年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起身起得那么猛,眼中夹杂的恐惧令他的表情有些狰狞,这动作和表情将身旁的姑娘吓得身体往后一缩。

姑娘看见青年确实醒了过来,随即缓了缓神来,她拍着胸脯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样子。

“你又吓我!”姑娘使劲锤了青年一下,眼圈泛红,略带埋怨。

这位美丽的姑娘名叫方菲,正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的青年的妻子。

这名叫做付东流的青年好像没听见妻子的话,他重新自顾自地躺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伸展开四肢,那因恐惧而扭曲的面容渐渐放松下来。

付东流转过头看着左手边的阳台,阳台上银白色的月光洒落,晕染着夜晚祥和的气氛。

这银色月光与梦中的蓝色月光截然不同,果然是梦......

这时付东流的脸上才显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妻子这时轻轻靠了过来,坐到他的身边,她温柔地将付东流的脑袋抬起放在大腿上,食指和无名指轻轻在丈夫的太阳穴旁揉按,动作轻缓。

看着他渐渐放松下来,方菲低下头吻了他一下,呼吸轻轻撩在东流的脸颊,如同海风轻拂。

“又做噩梦啦?”她用一种尽量轻松的语气,轻声问道。

“是啊。”青年放松地嗅着妻子身上的淡淡香气,心却仍未平静。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从妻子怀中起身,穿上了衣服推开房门,这时他心有灵犀地回头朝妻子一笑,脸上露出个安慰的表情,对她说道:

“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你先睡吧。”

方菲看着丈夫,目光中的担忧被她很好地隐藏下来,她点点头,朝着丈夫温柔地叮嘱了一句:

“早点回来呀,天气预报说明天会起风。”

“嗯。”

房门身后关闭时,付东流走出屋外,脸上的表情即刻垮了下来,他的脸上浮现出苦色,然后逐渐加深最终凝固成了深深的疲惫。

他心里清楚,出门散心只是借口,自己不敢留在屋里只是不想这个样子被小菲看到。

还有一点就是——他需要独自静一静,重新审视一下,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堪称匪夷所思的怪事。

付东流眉头紧皱着走到屋外,走到了寂静沉睡的大街上,他的眼中闪过一道不寻常的金色光芒,只一眨眼,身影竟诡异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城外,夜云似泼墨,春风悄悄吹绿了群山,一个身影在山间闪动,那人影竟然就是付东流!

这名神秘的青年在交错的树冠枝干间不停歇地奔跑跳跃,从十几米的高空轻轻落在地上,双脚重新踩在泥土上。

他张开双臂,把一口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时,这才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畅快,但随即他的脸上又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又增强了......”

付东流握了握拳,朝着空气挥出一拳,拳风撕裂了夜的寂静,他能感受到体内流动的强大力量。

这位青年为什么有着这样的力量?他又为何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一切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时,付东流刚刚正式向国立第一典御学院递交辞呈,辞去了大学教师的工作,当他出了办公大楼,一步步从台阶走下时,突然感觉头脑一阵发黑,紧接着便从高高台阶上滚落下来,当即失去了意识......

那天从医院醒来之后,付东流便发现自己的体质出现了异常,他身体的反应和运动能力在一天天增强,身体机能某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也渐渐开始显现出来,一种蓬勃的力量感在他体内激荡。

这股力量与日俱增,似乎无穷无尽,至今已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种变化在一开始让他欣喜若狂,可未曾设想噩梦也随之而来。

这噩梦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在他身上,确实出现了这种奇怪的症状——做梦。

那是些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他看见无数灾难降临大地,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相比较来说,今夜野兽入室的梦竟还算“温和”。

那些梦境带着一种无法言明的恐惧向他压来,日复一日,巨大的谜团压在付东流的心里,一点点改变着他。

而在外人面前,他又只能小心翼翼掩盖着身体的变化,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

对于这些事,除了妻子方菲,自己只同一个相知多年的好友聊过,但他们二人都给不出什么具体建议。

这时候,付东流如同一只夜枭般稳稳地落在巨树的一根枝条上,树枝载着他的身体,上下轻轻晃动。他早已横穿了整片广袤的保护区,身处在一片寂静的森林边缘了。

还是没有头绪,付东流叹了口气,但是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