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在屋里疼了一天一夜,但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
她在那里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却一个人都不曾在身边。
曾经同她海誓山盟的沈锦泰,连面都没有露一下。
整整一夜,玉箫痛苦的声音充斥在璋林院的每个角落。
挽蝶自然也是听到了,她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这几日小日子没来,算起时间来,也差不多了,她也怕,怕自己落到跟玉箫一样的下场。
而且昨日钱良没有来她这里,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钱良会不会跟沈锦泰一般。
忐忑的她一晚都没有睡好,天一亮的时候,她就遣了自己的婢女出去,看看钱良在干嘛,对自己又是个什么态度。
但她的婢女才出去没多会,就又回来了,手里拿了张字条,交给挽蝶。
“谁给你的?”
挽蝶才一见那字条,脸色就变了,她看着神色同样有异的婢女问道。
“是……是……上一次给姑娘药的夫人。”那婢女也是有些害怕。
挽蝶倏的一下就将字条给攥成一团,神色里有些慌张的朝外看去。
好一会的功夫,挽蝶才稳定了心神,长长的吐出口气。
“更衣,跟我出门一趟。”
挽蝶还是决定要赌一把,赢了就下半辈子就能有靠了,输了,差不多也就跟玉箫一样的境况。
她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将自己紧紧的裹住,又带了一个宽大的兜帽,自己的容貌就都藏在了里头。
一顶小轿颤悠悠的抬着她一直出了荣昌大街,又拐了几次,才到了一家茶楼的门口。
挽蝶抬头看了看楼上,每个窗户都关的严严的,她深吸了口气,扶着婢女的手抬步进去。
沈萱一个人坐在那里,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肉粉的半旧袄裙,看起来普通至极的模样。
挽蝶进来的时候,她这里将一杯茶饮下,满足的呼出一口热气。
“你到底想要怎样?”
一进门,挽蝶就看着沈萱厉声问道。
“稍安勿躁,你这样的情绪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没有半分好处的。”
沈萱不紧不慢的又倒了杯茶,推到挽蝶的跟前,挑眉让她喝茶。
“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挽蝶也不坐下,只站在那里浑身戒备的看着沈萱。
“知道玉箫的孩子为何好端端的就没了吗?若是没有我,你同样也会如此。
你们那里的规矩我知道,平日里为了不让你们有身孕,怕是喝了不少的避子汤吧!你们的身子原就有损,现在强行有孕,你说孩子能有好的?”
沈萱说的煞有介事,挽蝶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浑身的戒备开始有些松动。
“这是你的茶,里头我加了安胎的药,这头三个月只要你按时吃我的药,你的孩子就能安然无恙。”
沈萱将那杯茶往她跟着推了推,挑眉看向她。
但挽蝶又如何能轻易的就相信,她盯着沈萱,却不动手去端。
“怎么?怕我害你?放心,虽然你我没什么交情,但也没有那些深仇大恨,我没有必要害你,而且你对我来说,还有用。”
挽蝶抿紧了嘴唇,坐在那里想了良久,这才咬牙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沈萱点了点头,“我知你心中颇为顾及,但你的情况同玉箫不同,钱良没有子嗣,若是知道你有了身孕,怕是会欢天喜地的迎你进府。”
沈萱抬眸看了挽蝶一眼,见她的眼里多出了许多的希冀,勾唇一笑,继续说:“钱大人那里肯定无事,但问题就在她那夫人的身上。”
挽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放下了对沈萱的戒备,她自己是没有丝毫的办法,不若就信了沈萱,毕竟自己对她还有用处。
“这个给你,你有了身孕,夫人是不可能正大光明的阻止你进府的,但大宅里头的阴私事,你也清楚。
这个等你进门的时候可以放在给夫人奉的茶水里头,这不是毒药,但却能让她缠绵病榻,无力去管你,等这药劲过了,你也到了生产之时了。”
挽蝶抬眸看向沈萱,这倒是个颇为不错的主意,只是她这般不遗余力的帮自己,当真只是想问几个问题?
挽蝶将那药包拿过来,紧紧的攥在手里,“我就信了夫人一次,但是夫人若是想要借我的手,害了钱大人一家,即便是鱼死网破,我要拉了夫人一起。”
沈萱笑了笑,“放心就是,我还没有害朝廷大员的胆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茶楼里出来,无人注意这个僻静的茶楼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萱相信,挽蝶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做的,有玉箫的例子在前头,而且还有她的野心,所以她迫切的想要脱离乐籍,逃离璋林院。
现在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只要挽蝶能按她说的做,她就保证钱良吐出当年的事来。
回去的路上,沈萱顺道买了些米面,自从宫宴之后,每月的那十两银子也没有,不过赵岩跟陆柳他们送过来的那些银钱,还有不少。
但她还未走到府里,就见到那边正有个身穿华服的男子站在那里。
“参见豫王殿下。”
沈萱一身朴素的打扮,手里又提着米面,普通人家的主妇一般。
豫王朝着沈萱有了两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来。
“我倒是想知道,你这面皮下到底藏着什么?”
沈萱慌忙退了两步,低垂着头,“大庭广众之下,王爷此举怕是不妥。”
豫王轻哼了一声,满是不屑,“这大晋国中,还有谁敢质疑本王?”
豫王又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出手,一把拉住了沈萱的手臂,以至于她手里提着的米面啪的一下就掉到了地上,雪白的大米更是撒了一地。
“本王倒是要看看,能医好了皇姑姑的医术,到底有多高。”
说着,猝不及防的,手里已经是多出一根金针来。
沈萱见着那金针,瞳孔猛的一缩,这针的模样跟她手里的这一套极其相似。
而且豫王捏针的手法也跟旁人不同,那是玄机针的手法。
见豫王的针要扎进自己的手臂上,那泛着寒光的针尖一看就是带着毒的。
豫王拉着她的手臂,她的手却没有被禁锢住,正好就落在豫王的腰间。
沈萱若想脱困,她的手指只消顺势点摁在他腰上的京门穴,豫王脱力,必然会松开了她。
但她将要伸出去的手指却瞬间握住,只用了平常人最本能的反应,大力的往回抽走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