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
天承运
皇帝制,曰:朕惟治世文戡两广总督丁魁楚,实朝廷砥柱、家国干城。特加尔东阁大学士,兼领两广总督事。命尔戡平叛逆、以慰朕心。钦哉,特谕。
制诰
隆武元年八月十九日
之宝
⋯⋯
“丁部堂,起来接旨吧。”宣旨的兵科给事中刘中藻笑咪咪地说。
“臣两广总督丁魁楚,叩谢天恩”。
丁魁楚虽然卑鄙无耻、好色贪财,但毕竟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接旨的程序还是完成得一丝不苟。
“荐叔贤弟,汝远来辛苦,吾已备好酒宴为汝洗尘”。
“中翘兄,叨扰了”。
………
“终于得偿所愿了呀!”丁魁楚感慨万千。
他今年六十岁。钱捞够了(史载其在岑溪降清的时候,用三百余艘舟船载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二百四十余万两);官也当得够大,两省总督,封疆大吏。缺的只是宰相的荣耀。大明朝只有当了大学士才有资格称阁老。东阁大学士,真正的宰相。阁老两个字对于进士出生的大文人丁魁楚有莫大的吸引力。
这一个多月,丁魁楚一直在唐王、鲁王、靖江王三个鸡蛋上跳舞。坐观形势,抬高身价。他一边收着朱亨嘉的银子,一边迎接着鲁王的使者,还一边向唐王献媚。但不论三方如何拉拢,就是不明确表态支持哪方。
现在,老奸巨滑的丁魁楚觉得自己已经看明白了形势,该是下注的时候了。
福建的郑芝龙;湖广的何腾蛟、堵胤锡;江西的万元吉;云南的吴兆元、沐天波;贵州的曾益、张耀等全都上表支持隆武帝。大明朝仅剩的七个省残山剩水,有五个已经明确表态支持隆武帝,丁魁楚觉得隆武帝大腿够粗,可以抱一抱。
于是,也领着广东百官向隆武帝上监国登极表笺四十六通。隆武帝大喜,曰:“虽嫌其迟,然朕亦念其路远阻滞也”。
这两天丁魁楚可下了血本了,为了巴结来宣旨的钦使刘大人,丁总督又请吃又请喝,临走还送了五两银子的程仪(路费)。
什么?富可敌国的丁总督只送五两银子?不错了!谁不知道咱丁总督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能给五两已经是出了血本了。
“中翘兄,陛下可是在福州等着汝的好消息。朝廷不悋伯爵之封”。
“请荐叔转告圣上,本督立即出兵梧州,将逆藩捆缚君前,以报吾皇大恩”。
.…..
肇庆总督府衙门,两广总督丁魁楚和部下参将苏聘、赵千驷、严遵诰,都司马吉翔议事。
“皇上令本督荡平靖江王逆党,汝等各自挑选本部精锐人马随本督出发,老弱病残留守肇庆”。
“阁部,逆藩刚克梧州,气势汹汹,这个仗可不好打呀”。
“哈哈,本督已有妙计——诈降。逆藩刚得了梧州,正是志骄意满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派人骗他,就说要带着军队向他投降。他必然信以为真,不加防备。然后我们忽然发起进攻,此战必胜”。
“阁部妙算”。
派谁去诈降呢?丁魁楚捏着长胡子看着部下,最后目光留在了都司马吉翔的身上。
.…..
西江到桂江的水道上,一艘船头打着“恭迎睿驾”牌子的快船进入梧州水域。
“停船。汝等是什么人?”
一艘靖军哨船将其截下。
“我是丁总督麾下中军都司马吉翔,我家总督愿意和靖监国共谋大事,特派我拜见靖监国”。
⋯⋯
梧州白云山靖军中军大帐内,朱亨嘉手捧着爱妃石氏送的香囊。
出征前,朱亨嘉深感前途未卜、祸福难料,去石妃处诉了一下衷肠。那一夜,干柴烈火,情不自禁,结束了穿越者的王老五生涯。
“王上若事败,妾身必不独活”,爱妃那柔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朱亨嘉眼角有些湿润。
“监囯,两广总督丁魁楚派人请降了”,亲卫的禀告,打断了朱亨嘉的思绪。
.……
靖军高层会议。
“卿等都说说吧。这丁魁楚是真降还是假降呀?”
穿越者以前可是历史发烧友,自然知道丁魁楚是假投降,他想考验一下部下的能力。
结果大失所望,部下几乎全部认定丁魁楚是真心归顺。
唯有郑封笑而不答。
“郑卿,汝说说看”。
“监国已知其诈降,又何必问臣?”
“哦,汝怎么知道孤以为其是诈降?”
“监囯若是认为丁魁楚是真降,必然将其使者迎到中军款待,现在将使者留置水营,又召我等议事。必是监囯已看穿丁魁楚诈降奸计也”。
“哈哈,知孤者,郑卿也。依卿看,孤应该怎么办?”
“臣有四个字:将计就计”。
.…..
丁魅楚的使者马吉翔来到朱亨嘉的大营。
惊呆了,真的惊呆了!
营寨外围的战楼、望楼、壕沟、壁垒、鹿砦、陷马坑、铁蒺藜等防御工事一概未见,连栅栏都立得歪歪斜斜;营门口守营的士兵稀稀疏疏,有气无力,营盘内部的军帐,东一顶西一顶毫无章法。
进了营区,马吉翔看到很多士兵连甲都不披,逛来逛去。许多帐篷内还传来吃肉喝酒聚众赌博之声。
“为何如此喧哗呀?”马吉翔问。
“大人有所不知,我部刚取了梧州,监国下令犒赏三军”。
朱亨嘉厚赏了马吉翔,命他告诉丁魁楚,速带大军和自己会合,自己在梧州翘首以待。
离开靖藩大营,马吉翔喟然长叹,“靖军如此懈怠,焉能不败?”
..….
马吉翔回肇庆后,言靖军都是些土贼流寇,不堪一击。
丁魁楚听罢得意洋洋,“本督早就听说这靖江王招了两万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也能打仗?”
遂命令诸将带着挑选出的七千精兵,沿小路浩浩荡荡杀奔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