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韦凡!汪韦凡?”
“汪韦凡,听到应一声!汪韦凡!”
几个穿着迷彩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脸焦急,四处寻人。
“你们那边找到了吗?”
又跑过来两个学生,满头大汗,摇头道,“那边山头都找遍了,一点踪迹都没有!磊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汪韦凡会不会出事了?”
“别乱说!”磊子皱着眉,“像这种情况,属于技术违规,如果真闹出人命,我们被开除都是轻的!”
“你可别吓唬哥们儿……”
磊子叹了口气,“先别声张,抓紧时间再找找!”
几个学生散开了。
山脚下,汪韦凡侧躺在碎石上,双眼紧闭,身上多处骨折,头下殷红一片,生命体征微弱。
一个人影覆盖在汪韦凡的脸上,那人站在汪韦凡身边,仔细的打量地上的这个人,嘴角轻轻一勾,是个女人的声音,“下一个,就选你吧,难得换换口味。”
片刻后,地上躺着一具女性尸体,四十岁左右,面黄肌瘦。
眼下,汪韦凡已经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已经恢复了五成,头侧那道口子太深了,依旧不断流血。
他淡然的看着那具女尸,眼里满是厌恶,“你的过去太无聊了,生活也是乏味,好在现在遇到了个新鲜的。”
女人的魂魄飘出身体,它愤恨的看着汪韦凡,浑身上下围绕着骇人的紫光。
汪韦凡站起身,不屑道,“怎么,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魂魄二话不说,冲了过来。
汪韦凡一只手掐在魂魄的脖子上,将它提起,眼神极冷,“要不是我在你还剩一口气时对你附身,你早就死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领教到尸丹,你应该心存感激。”
魂魄扒着汪韦凡的手,痛苦挣扎,身上的紫光渐渐褪去,眼里只剩下恐惧和哀求。
汪韦凡将魂魄放落在地上,另一只手轻轻顺着它的头发,柔声细语,“这样才对……”话音刚落,他一发力,扯下了魂魄的头。
汪韦凡把头颅随手一扔,走到女尸身边,从她兜里翻着什么,接着又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汪韦凡走到河流边,看着水中的倒影,指尖轻轻划过脸颊,自言自语道,“南风啊南风,千年间,你不断在生灵身上附身续命,今天总算是找到了一副满意的皮囊。”
汪韦凡蹲下身,一边清洗伤口,一边快速刷着这个人的过去,“汪韦凡,独子,警校学生,家境优越,开朗,单纯,乐观,性格有些软弱,常常得过且过。喜欢唱歌但五音不全,热爱跳舞但肢体不协调,孝顺父母……”
汪韦凡顿了顿,眼睛微微转动,半晌后,忽然笑了笑,“沈蓝?你好像很喜欢她。长得是不错,是我喜欢的那一型……”他继续刷着主体记忆,眼神倏地暗下来,低声道,“沈蓝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
以前南风每次找目标,专挑将死的单身人士,所以被他附身的不是老汉,就是老妇,年纪稍微轻点的也都上了四十岁。
这种不拖家带口的会免去很多麻烦,而且没有家室,也少了一些突然与陌生人有肌肤之亲的尴尬。
汪韦凡站起来,甩甩手,又在衣服上擦了擦,邪魅一笑,“汪韦凡,今后,请多关照了。”
汪韦凡走到山脚下,顺着一处坡度相较平缓的曲折小路向上爬着。良久,隐约听到上方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哎!在这里,兄弟们!”汪韦凡回了一声。
“操!你他妈还活着啊!吓死老子了!”一个人立马喊道,“老萧,俊子,快过来帮忙!人找到了!”
老萧伸头向下看着,树木茂盛,什么都看不到,他眯着眼,“凡子,你没伤着哪吧?”
俊子说道,“废话!这么高掉下去,怎么可能不伤着?”
汪韦凡一边向上爬,一边回道,“没事儿,就破了点皮!”
老萧回身道,“小强,你去跟磊哥他们说声,汪韦凡找到了,没大碍。”
几分钟后,俊子和老萧一起把汪韦凡拉了上来。
俊子围着汪韦凡转了好几圈,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着,“卧槽,还真是就破了点皮啊!就是脸色差点,你他妈怎么那么会摔啊?”
汪韦凡笑笑,“命大,靠哥们儿几个的福光罩着呗!”
老萧问道,“我们刚才扯个嗓子喊半天,你没事怎么不应一声啊?”
“你还真以为这下面是软床啊?你摔摔看!”汪韦凡挠挠头,“我摔下去时撞了下头,昏了一会儿。”
俊子凑过来,看着汪韦凡的头,“哎这还流血呢,你得去医院拍个片子查下,摔到头可不是开玩笑的!”
汪韦凡刚想说不用,远处跑过来几个人。
“你刚才掉哪去了?”磊哥不悦道,“找了你快两个小时了!”
汪韦凡看着磊哥,心说,这个大块头就是平时总喜欢欺负汪韦凡的人啊?
秦喆磊,将门之后,自傲自大,还是个特优生。从汪韦凡那些记忆片段中,只要看到这个人出现,汪韦凡准没好果子吃。
这个叫俊子的倒是总会护着汪韦凡,而且他家门子硬,路子广,磊子基本上都是看在俊子的面子上,对汪韦凡手下留情。
老萧是个老好人,不站队,表面上跟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不敢明着得罪磊子,偶尔暗地里帮下汪韦凡,很老干部那种。
至于其他人,基本上都是磊子的跟班。
“问你话呢!”秦喆磊见汪韦凡半天没回话,又提高了音量。
汪韦凡没客气的回了句,“关你屁事!”
俊子和老萧一愣,秦喆磊也反应了一会儿,片刻后,上去给了汪韦凡一脚,“他妈的给你脸了!”
“秦喆磊!”俊子站到汪韦凡前面,不快道,“汪韦凡身上还有伤,你有点数!”
秦喆磊哼了一声,“你他妈当他是蒲公英啊,一阵小风就能给他吹散了!这么高摔下去都没事,老子这一脚,还能让他见到牛头马面?”
俊子说道,“汪韦凡这次摔下山,说到底还不是你们那组违规操作?人因为你们受的伤,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秦喆磊故作思考,片刻后挑衅着,“哦,旺旺,下次摔准点,记住要头先着地!”
俊子冲了上去,“你他妈的……”
汪韦凡连忙拉住俊子。
老萧也拦着磊子,“哎哎两位大哥,咱别在这山头上动手啊,马上天黑了,回头再掉下去一个两个,到时候可就难找了!汪韦凡人所幸没什么大碍,我们也早点回去,一会儿教员知道了就麻烦了!”
“他都这样了,还能瞒过谁?”俊子拉着汪韦凡,“走,去请假,去医院!”
秦喆磊在身后揶揄着,“流了几滴血,至于吗?又不是娘们儿小产见红,洗洗擦擦完他妈事!”
俊子忽然折回,汪韦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拉住他。俊子对着秦喆磊的脸,一记重拳挥过去,打得秦喆磊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秦喆磊的火爆脾气哪能受得了这屈?从地上爬起,直奔俊子而来。瞬间,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大家全跑去拉架,推搡之间,老萧被误伤好几下,叫得最惨。秦喆磊那群跟班拉偏架,汪韦凡见状,极力拉着秦喆磊,不让俊子吃亏。
汪韦凡一口咬在秦喆磊的侧腰上,秦喆磊疼的大叫一声,回手一挥,一肘子肘到了汪韦凡的头上,那下正准打在他的伤口上。汪韦凡眼前一黑,跪在地上,顿时头晕目眩,鲜血顺着脖子不断的流到地上。
几个人见状,都停了下来。
“凡子!”俊子马上背起汪韦凡。
汪韦凡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眼皮极重。他伏在俊子的背上,心里狂骂不止,千年附身周转,连一颗感冒药都没吃过,要不是看在这个汪韦凡长得顺眼,能让自己拥有一世美颜的份上,怎么都不会选上一个残将!谁曾想过,这人何止是残将,里里外外都是个废物!
起初,汪韦凡还能听到俊子在叫他,没一会儿,俊子的声音也越来越迷糊了……
睁开眼睛时,白墙,白床,白窗帘。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堆仪器,汪韦凡摘下氧气罩,扶着头,慢慢坐起来。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那身迷彩服,忽然一阵慌乱。
“哎!你干什么!”俊子推门进来,端着一盆洗好的水果,又把汪韦凡按回病床上,“谁让你起来的?你看你这脸,比医院的墙皮还白!”
汪韦凡问道,“我的衣服呢?”
“长能耐了啊?还敢自己拔针!以前手指头划个口子都直叫唤。”俊子自顾自说道,“你还挺会摔,人医生都说了,那么高掉下去,不死也得残废,你除了脑袋上的那道口子深了点,其它地方都只是软组织挫伤。”
汪韦凡又跳下床。
俊子横眉竖眼的,“你给我老实呆那!”
汪韦凡强忍着火气,一遍遍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是南风,我不是少谷主,我是汪韦凡,我是软柿子,我是废物,我不能动手……”
俊子见汪韦凡乖乖躺回病床上,才回过身,从柜子里拿出汪韦凡的衣服,往床上一扔,“一件破衣服至于嘛!又不是沈蓝给你买的!”
汪韦凡连忙翻着口袋,摸出了兜里的小红球,心总算放下了。
“那是什么?”俊子啃着苹果,顺手递给汪韦凡一个梨。
汪韦凡摇摇头,看着小球发呆。
俊子不经意问道,“殊守沉的?”
汪韦凡愣住,抬眼看向俊子,“你认识殊守沉?”
俊子神秘一笑,“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他是谁。”
汪韦凡惊讶的说不出话,心脏狂跳,心说,这个叫俊子的,难道也吃了尸丹?他是从湿落谷跑出来的?不可能啊,父亲把湿落谷里唯一一颗尸丹交给我了啊……
“殊守沉是这家医院的医生!”俊子信心满满,“你半昏半醒时,一直叫他救你,所以我分析,他一定是个正高级的主任医师!”
汪韦凡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凡子,醒了?”老萧跑进病房。
俊子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翘课?”
老萧反问,“你不是也翘了?”
俊子白了他一眼,“怎么哪都有你?”
“没有我你丫就要挨处分了!”老萧自觉的拿了根香蕉。
汪韦凡问道,“什么处分?”
“打架斗殴呗!多亏我当时反应快,当着磊子面,跟教员汇报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山的。不然以磊子那好报复,又心眼小的德行,你掉下山这事,他能情愿自己受灾?一准要拉着俊子共赴黄泉!”老萧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凡子,殊守沉是谁啊?”
汪韦凡一口梨呛在喉咙里,猛咳了好一会儿,震的浑身伤口都跟着疼。
“你干什么啊?吃慢点!”俊子问道,“殊守沉到底是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汪韦凡缓了缓,回道,“他是我……家以前养的猫。”
俊子皱眉,“你不是一直不喜欢猫狗的吗?”
“啊?我,我不喜欢猫狗吗?”汪韦凡顿了顿,清清嗓子,“啊,不是……是,是我妈不喜欢,我跟我爸都喜欢的。”
老萧说道,“说到你妈你爸,我提醒你个事,老两口明天一早的飞机,你有个心理准备。”
汪韦凡茫然,“飞哪?”
“飞哪?飞去太空!”老萧说道,“你脑子是不是被磊子那肘子给轮傻了?飞来看儿子呗!”
“手机,手机,手机呢!打电话让他们别过来!”汪韦凡四处翻着。
老萧笑道,“从你摔那一下到现在,终于有点以前的妈宝样了,我还以为你摔串频道了!”
汪韦凡刚开机没两分钟,电话就响了,“皇额娘”三个大字,看的他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