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上谷市中心,商业经济区。
与银座相连的星光大厦中,各层烟雾缭绕,骰子,牌九,麻将,扑克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这里,很多人一夜暴富,但也有很多人倾家荡产。
赌博,一个让资本家破釜沉舟,让投机者孤注一掷,让穷人飞黄腾达的事物,它就像一张蛛网,将所有人的钱越缠越紧,让每一个扑火的飞蛾都奋不顾身地往上跳。
有人说,赌博就像高考,后者靠的是努力,前者靠的是运气。但就是这种能够让任何人一夜暴富的运气,令它格外具有魅力。
这里是上谷市唯一的合法赌场——快活林。
它存在的原因只有一个——它的主人做的是官方的买卖!
如果说,赌博是一种毒品,那么它的主人就是一朵“罂粟花”。
此刻,这朵“罂粟花”正优雅地坐在赌桌旁,邪魅的笑容毫无保留地映在了面前摆放好的三张牌面上。
他被女孩们称为“罂粟男”,被业内人士称为“亚洲赌王”;他拥有世界上最强的监控组织,罗织了社会上最大的情报网。他笑容就像毒品,一年四季从不间断。不了解他的人,只知道他叫苏睦;但认识他的人,都畏惧他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代号——天诛。
坐在他对面的银行老板面色焦灼,头冒虚汗,缓缓地将手里的三张牌倒扣在桌上。他今天输了很多钱,如果不能在最后几局翻盘的话,晚上他老婆一定会跟他闹翻的。他听说,赌场老板豪气冲天,每次上场都会押出半身家当。恰逢今日苏睦在场,于是他便破釜沉舟,来到了苏睦的御用赌桌。
只一把!只赢一把!他就能将今日的损失五倍收复而来!
按着倒扣在桌上生死攸关的三张牌,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甩,将桌上的两堆筹码推了出去。
苏睦微微露齿,轻轻地挥了挥手,身旁的服务生立刻将四堆筹码放进了框线内。
银行老板咽了口口水。苏睦只跟不开,令他心中焦虑了不少,加之对方一直露出狐狸般的笑容,这更加增添了他心中的紧张感。
然而,苏睦却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于是以诱导般的语气说道:“阁下既然担心,不如我们先开一张如何?”
银行老板心虚地点了点头。
荷官帮两位老板打开了他们身前最左侧的纸牌。
看到牌面后,银行老板暂时松了口气。
他们俩第一张牌的点数相同,都是9点!银行老板的牌是黑桃9,苏睦则是梅花9。
“跟!”银行老板呼出了一口气,又往筹码线框内放入了四堆筹码。
“加注。”苏睦依旧面不改色,他身边的服务生又往框线内放下了八堆筹码!
银行老板抿了抿嘴,紧张的情绪又上来了。
苏睦地笑容就像一只时刻吐着信子的毒蛇,丝毫没有畏惧输钱的情绪,这一点着实给他增加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怎么办?要放弃吗?
他目光下移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筹码:最后八堆!
这也难怪苏睦第二次加注直接上了八堆!这样一来,自己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跟注的机会了,而且还是show hand!
随着第二张牌的开启,银行老板彻底放下心来——他的牌是红桃Q,苏睦的牌是方块Q。
他心中暗喜:太好了,赢定了!
他知道,自己最后一张牌是老K。这样一来,自己手里就有了两张公牌和一张9点的点数牌。因为对方的前两张牌与自己相同,所以他最后赢牌的几率就有12\13,只要对方手里不是K……
银行老板没有弃牌,但他也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他将自己手中剩余的八堆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全押!”
苏睦脸上的露齿笑不减分毫,又又轻轻地挥了挥手,筹码线框内便又多了八堆筹码。
银行老板的手中已经没了筹码,再多加也是无益。
赌上了全部身家,银行老板紧张地握住了双手。
当荷官将银行老板面前的最后一张红桃K翻开的时候,围观群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苏睦身边的服务生也暗叫不好。
不过,苏睦“亚洲赌王”的称号又岂是被人白叫的?
荷官将苏睦的第三张牌翻开之后,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苏睦无奈地耸了耸肩:“真遗憾,就差那么一点。”
银行老板失魂落魄地靠在了椅子上。他不敢发难,因为这座赌场内到处都是维护秩序的保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睦的第三张牌居然是黑桃K!
按照“三公”的玩法,当两位玩家手中的点数牌相同,公牌数也相同时,比较的则是手中最大公牌的花色,其大小排列为黑桃、红桃、梅花、方块。
苏睦手中的最大公牌是黑桃K,正好压过银行老板手中的红桃K!险胜!
银行老板已经失去了意识,最后完全是被赌场的工作人员给抬出去的。苏睦还特别关照说,将这位银行老板好生安置在赌场隔壁的“回生室”。
“回生室”是苏睦专门为赌场客人安排的豪华休息室。在那里,呼吸机,电击理疗仪,肾上腺素,生理盐水,应有尽有,“回生”设备相当齐全!
荷官将苏睦赢得的赌筹全部收集完毕。
大伙儿看着塑料框里满满一堆的筹码,眼中的羡慕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就在这时,从赌场内室跑出来一名服务生,来到苏睦的身旁低语道:“老板,警察来了,在您的办公室里。”
一听这话,苏睦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他优雅地起身宣布:“今日到场的来宾,每人加码五千,祝大家玩的开心!”
此言一出,赌场里的人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在下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苏睦摘下白手套递给身边的服务生,在四名保镖的拥护下离开了赌场。
“快活林”老板的办公室内,灵案组组长李志新在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前来回踱步,心里想着等下该怎么跟苏睦说穹山上的事。
苏睦带着保镖走进了办公室,笑意盈盈地看着志新:“哎呀哎呀,这不是李警官吗?怎么?终于不当警察来逛赌场了吗?”
志新赔笑道:“瞧您这话说的!本来就已经买不起房了,要是再到贵门庭这里逛两天,恐怕我连饭都吃不起了!”
苏睦故作为难道:“即便不是来这给我做生意的,那您也不至于带一个死人来拜访我吧?”
一说到这儿,志新更是汗如雨下:“那个……苏老板,有一个……不幸的消息……可能要您签收……”
“啊……”苏睦轻轻应了一声。
志新轻盈地将尸体上的白布揭开,向苏睦展示已经完全失去活色的苏溱的尸体。
望着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苏睦依然面不改色:“这样啊……”
“天祈大人让我转告您,苏溱表现的很好,在最后一刻牺牲自己保护了所有人的安全,嗯……她是被五子仇风杀害的……”
“啊,我知道了。”苏睦委婉地应道。
志新感到有些意外,来这儿之前他脑海中幻想过无数种腥风血雨的场面,却没想到苏睦的反应居然这么平淡。
“那,我就先走了,苏溱……就交给您了。”志新的说话声音很低。
“嗯,感谢李警官跑这一趟了。”苏睦转身坐在了办公椅上,对身后的保镖说,“替我送一送李警官。”
“不……不必了!”志新一路小跑离开了赌场。
苏睦坐在办公椅上凝视着苏溱的尸体,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
良久,对服务生问道:“东吉岛那边安排好了吗?”
服务生点头:“早就安排好了,您随时可以出发。”
“看来,这回我得亲自过去一趟了。”苏睦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服务生恭敬地鞠了一躬,送离了自己的老板。
虽然苏睦没有交代,但作为二廷的中阶掌廷使,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该处理好苏溱的尸体了。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苏睦刚刚坐过的办公椅瞬间崩塌,变成了碎片。
二
位于御景湾的一栋豪华别墅内,年轻美貌的女子在阳光的直射下慵懒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温柔的敲门声。
“请进。”
四名女仆打扮的年轻女佣分别端着衣裤鞋袜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小姐,今日的主题色是薄荷绿小清新,您可满意?”
“嗯,很好。”
十分钟后,仙姿玉色的肖莺穿着一身薄荷绿的公主裙来到了餐厅,仪态优雅地享用着厨师长为她准备的鲍鱼早餐。
片刻后,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她的身边,将一张便条呈上:“小姐,三分钟前收到了天祈大人的来信。”
肖莺用桌旁的湿巾擦了擦手,接过了那张便条。
便条上的内容很简洁,只写了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
肖莺又将便条递给保镖,浅笑道:“去把我的伞拿过来。”
三
砚居——东吉岛上最大的庄园。
这里有花园,有水池,还有一座巨大的负屃石像。
庄主罗铭已年近五旬,是六年前才回到这座岛上隐居的。
罗铭生平好文,造型古朴,他的私人别墅内布满了各大名家的丹青书法,其中大部分都是传世的文学珍品。
罗铭作为九子中排行第八的负屃,文学只是他的爱好,他最大的兴趣是——蛊毒和伏羲。
罗铭平日不爱见人,只喜欢在书房中投入创作,而且在工作时最不喜人打扰。
正因如此,五子仇风才会选择在寂寥无人的夜晚单独来此见他。
砚居别墅二楼,仇风靠在书房门口,一脸阴沉看着在房间里提墨的罗铭。
“老八,你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蛊毒是一点儿都没进步啊!”
罗铭知道来者是谁,他并没有抬头:“药物研究本就是个无限探索的过程,充满了未知之数。”
仇风的语气突然变得锋利起来:“难道你不认为,自己当年选择隐居在此,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研究蛊毒,这个理由更加令人信服吗?”
罗铭停下了手中的笔,愣了一下:“不是为了研究蛊毒,难道我还有别的目的吗?”
仇风一字一顿地说:“你心里清楚!”
罗铭微微闭眼,将毛笔放在了砚台之上,他深知,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仇风也没有打算和他兜圈子:“盖尔·迪斯在哪儿?”
罗铭低声说道:“我并没有找到他。”
仇风的声音越来越沉:“他就在这座岛上!”
罗铭没有说话,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已经觉察到了他的真正意图——私吞伏羲琴!
六年前,罗铭和孙霆联手,在通往穹山的木桥上击败了二廷廷主天诛,将他和盖尔·迪斯打落了深涧。穹山血案之后,在所有人拼命寻找伏羲古琴的时候,罗铭先一步解出了林泽设置的那三条谜语,得到了“柴蔚,林雨深,盖尔·迪斯”这三个线索持有人的名字。于是,他便让仇风和孙可颐满世界打听柴蔚和林雨深的消息。然而,唯一知道盖尔·迪斯下落的他,以研究新的蛊毒为由,定居在了盖尔·迪斯所隐藏的这座东吉岛上。
仇风阴沉着目光:“老八,六年过去了,这段时间里你不但没有研究出新的蛊毒,而且连个活人都找不到。你说,我该怎么跟大哥汇报这件事呢?”
“你想怎么样?”罗铭静悄悄地从桌下取出一把银制短剑。
仇风慢慢从身后掏出了四棱锏:“你也是时候歇歇了!”
罗铭深知自己不是仇风的对手,便开始拖延时间:“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老八,你要清楚,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做负屃……”仇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