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查完砚居的内部成员之后,下午,我们将目光转向了昨晚来到砚居的三位客人身上。
为了节约时间,这回我们四人分开行动——张璇去找李医生了解情况,陈所长负责刘老板,我和洛佩则前往“花开物语”寻找苏兮。
下午三点三十分,我们来到了海螺街的花店。
此时,苏睦已不在店中,看店的只有小明和已经将自己整理干净的苏兮。说来也怪,花店今日的生意异常的火爆。
苏睦的眼光没有错,苏兮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她将自己清理干净后,整个人精神焕发,靓丽又整洁,而且皮肤特别白,眉宇之间与她姐姐苏溱有几分神似。那些来店里买花的客人,时不时便要求苏兮为他们介绍花卉,其中还有之前在岛上欺负过苏兮的那几个背心男。
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这群人真的是来买花的吗?”
小明看到我们进来之后,立刻对苏兮喊道:“小兮,招待客人!”
苏兮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正在招呼的客人说道:“你们慢慢挑选,我先去做事了。”
苏兮将我们引进后院,来到了她住的地方。
这是一座布局精巧的二层建筑,虽然堆了很多东西,却丝毫不影响屋内的整洁度。
苏兮安排我们坐在客厅中,然后为我们倒了两杯水。
我笑容满面地看着她:“原来你那么漂亮啊!之前裹成那样太可惜了!”
“嗯,苏睦……呃,天诛大人昨天才应允的。”
“咦?他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苏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洛佩委婉地说:“小兮,问你个事儿。昨天晚上,砚居里发生了一宗命案,砚居的主人罗铭被人杀死在了书房内。”
苏兮微微一愣:“砚居吗?我昨晚才去过砚居。”
她一点儿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洛佩追问道:“你是几点去的?”
苏兮想了一会儿:“我应该是九点钟左右到那里的,待了大概一个小时。”
“你去那里做什么?”
“没……没什么……”
见她不太好意思开口,洛佩补充道:“你和罗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你们都知道了啊!”她眉头微微一皱,“唉,就像你们知道的那样,我确实是去找罗伊的。直到昨天,我才意识到苏睦的真正用意。”
“是什么?”我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
“小的时候,我不懂得打扮自己,经常被岛上的同龄人欺负。我曾一度认为是因为自己长得丑,所以才不受人待见。那个时候,苏睦在我家养伤,痊愈后他请人医好了我奶奶的旧疾,但条件却是我不能够再整理自己的仪容。我曾因此事怨恨过他。直到昨天,苏睦解除了我身上的诅咒,让我可以再次整理自己。当我迅速跑到洗手间里将自己洗干净后,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小时候的‘丑’,都是因为不注意个人卫生而造成的。这种感觉在我将自己包裹起来生活的时候尤为强烈。昨天下午,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自己!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没晒太阳的缘故,我的皮肤特别白,稍加打扮了一下之后,我甚至不敢相信镜子里的人就是我自己!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在打扮好自己以后,立刻跑去了砚居。然而,我见到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是我的‘悦己者’了……不,应该说,他从来就不是过。我听岛上的人说,他跟他们家的一个女仆在一起了,还有了孩子。昨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想要和他彻底告别,也许是想再见见他。但是,我见到他以后,他整个人都已经变了。他与我说话的口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变得温柔了许多,亲切了许多。他还说要和那个女仆分手,跟我在一起。从那刻开始,我才彻底明白过来,他温柔的只是我的外表,亲切的只是我的皮囊。在他的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容易欺负的小女孩。我严词拒绝了他的追求,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家里。那时,苏睦正好在家里等我,他对我说‘女人的美丽是给自己看的,只有永远得不到你的男人才会懂得珍惜你’。他说的很隐晦,其实就是想告诉我,只要我自己变得更好,我就能够主动选择自己喜欢的男生,同时,也能让那些曾经厌恶过自己的男生追悔莫及!”
洛佩好奇地问道:“你在拒绝罗伊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特别爽!”
我捂住嘴笑了起来,调侃道:“没想到,苏睦还是个哲学家哩!”
洛佩翻了个白眼:“哲学个头!他就是个罂粟男!”
“「罂粟男」是什么?”
“有毒的人!”洛佩随口解释道,然后,他又转向了苏兮:“差点忘了问正事,小兮,罗铭是你杀的吗?”
我无语地看着洛佩:还有比这个问题更直接的吗?
“不是,我根本就没见过罗铭。”
“那么,你能确定在九点到十点这段时间,罗伊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吗?”
苏兮停顿了一下,最后答道:“能!”
洛佩拍了下大腿,站起身来:“好了,没事了!知道这些就行,我们就告辞了!”
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就问完了?这么直接?”
洛佩笑笑:“樱廷杀人不需要拐弯抹角,更没必要对自己人遮遮掩掩。”
“切!”
就在这时,卧室内突然传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和洛佩立刻跟着苏兮跑进了卧室。
只见,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老婆婆,她的手伸出床外,床头柜下方有一个碎裂的杯子。
“奶奶!”苏兮立刻又拿来了一个杯子,倒满水后将老奶奶扶起来喂她喝水。
奶奶喝完水后笑了笑:“唉,我是真的快不行了……”
“别说这样的话,”苏兮的语气中已经出现了哭腔,“你就是没有休息好,来,好好躺下!”
洛佩缓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给老奶奶搭脉。
我惊讶地问道:“阿洛,你也会啊?”
“会一点儿。”洛佩闭上双眼,认真地为老奶奶切脉。不一会儿,他睁开了疑惑的眼睛:“嗯?之前小明不是说,奶奶是装病的吗?我怎么瞅这脉象不像是装的呀?”
苏兮叹了口气:“适逢其会。昨天晚上我回去之后,苏睦将我姐姐的死讯告诉了我们。本来一开始奶奶还没事,可就在她看到姐姐的尸体之后,立刻就晕了过去。当时苏睦已经给奶奶切过脉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心过度而已。”
奶奶慈祥地说:“唉,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苏睦是不想让你担心。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老天爷也是时候来收我这副老骨头了。小兮,不要伤心,刚刚你们在客厅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真的长大了,已经知道怎样明辨是非了,我很放心。”
“没有!我没有长大!我还小,还需要奶奶照顾!”苏兮一直握着奶奶的手,眼眶已经湿润。
“我们走吧。”洛佩轻声对我说。
我和洛佩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来到院子之后,我悄悄地问洛佩:“奶奶的情况怎么样啊?”
洛佩摇了摇头:“我对脉理的了解并不专业,不过还是切得出,没几天了。”
“啊?那苏睦……”
洛佩轻轻地叹了口气:“奶奶已经年迈,这些年能够吊着一口气活到现在,我相信,天若和天诛已经尽力了。不过,行将就木,只要是人,总有生命消逝的一天,没什么好遗憾的。我们走吧。”
不论怎样,我还是为苏兮的奶奶感到惋惜。
下午五点三十分,我们回到了砚居。与此同时,负责走访李医生和刘老板的张璇和陈所长也回来了。
张璇说:“据李医生所说,他在昨天夜里九点二十分左右接到了罗铭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确定是罗铭本人。通话内容是要求李医生立刻来砚居为他就诊,他的身体有些不适。”
陈所长说:“刘老板的情况与时间和李医生基本一致,只是理由有些不同。罗铭在电话里说想要将一幅字画送给刘医生,刘老板这才欣然来到砚居。”
洛佩抱着双臂推测道:“果然是圈套呀。”
“可凶手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这不合逻辑呀!”听得出来,这个问题已经令陈所长抓狂很久了。
洛佩闭上眼睛,沉思道:“电话,男人,掩盖……掩盖一个男人!陈所长,阿璇,刘老板和李医生的身材如何?”
陈所长回忆道:“挺壮实的。”
张璇说:“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几位,你们在说我吗?”
转身一看,一个体格健硕,西装革履,拿着公文包的男人走进了砚居。
这身打扮对我来说似曾相识,我脱口而出:“你是律师?”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嗯?你怎么知道?”
我无奈地笑笑:“条件反射!”
“嗯,我知道你,你是临江居士吧?”
我点了点头。
他朝我递过来一张名片:“你们好,我是中圣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鄙姓周。”
我接过那张结构简洁的名片,上面写着律师的大名——周文昌。
洛佩瞅了瞅我手上的名片,问道:“你是来宣布遗嘱的?”
“遗嘱?”周律师不解地看了看洛佩,“怎么,罗铭先生死了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
周律师倒吸了一口冷气:“此事确实不知,罗铭先生昨天晚上还给我打过电话呢!”
“What?你也收到了罗铭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