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黑猫的地方是个死胡同,所以我本来想调头去其他地方,偏偏这个时候那老爷爷的钱包“啪嗒”一声掉了。
“爷爷,爷爷!您的……”
“啪嗒。”
“手掉了。”
老爷爷听了我的话停下了,缓缓转过身来,但下半身却没转。
我手里的黑猫嘶哑一声跑了,而我就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缓缓勾起嘴角对我笑了起来:“谢谢你啊,小姑娘。”
然后他的眼珠应声落了。“你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我两条腿发着抖后退着,踩到躲在我身后的黑猫,它的一声惨叫吓得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这大白天的就这么嚣张出现的鬼,我打不过,正当我抱着头要开始默念时,又听见老爷爷略显爽朗的笑声。
“爷爷,你吓她干什么。”这是木头的声音。
我抬头,真的是木头。再看那老顽童,哪有什么东西掉,生龙活虎站在我面前笑话我,身后还躲着一个小鬼也在笑。
我在木头的搀扶下勉强站起来,或多或少有点尴尬,站稳后,推开他脸一冷就想转身走,木头拉着我急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别生气,我爷爷就是爱玩儿。”
老爷爷抱着黑猫:“好了小姑娘,逗逗你嘛,火气那么大。”
“不对啊木头,你爷爷不还活着吗?你们养的猫病了找我干嘛?”
木头看着我没反应,然后又低下了头,我再看向老爷爷,他眼神乱跑:“我又不懂这些。”
木头:“嗯,对,爷爷说他不懂,我上周看见你来这里喂猫了,所以猫病了我也慌,就只想到让你帮帮忙。”
“行吧,可是不是说好了我今天下午把猫送来吗,你昨天晚上又去我宿舍了?”
“没有啊,我就只去过一次,画了梦就走了。”
“你没留下...睡...呃没干点别的?”
“对了,那天去的不止我,还有一个小男孩,我那天提醒完你就走了,因为他比我强。他做什么了吗?”
“没,没什么,我还有事先回学校了,我叫周铃,下次还有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就好。”
木头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可任雪历的电话正好这个时候来了。
“下次说,再见。”
任雪历:“你在哪儿?”
“校门口。”
“来东北门儿吗?喝杯奶茶。”
这个学校的面积还是很可观的,不过东北门门口出去几乎都是服装店,仅有的几家奶茶吧里,有一家位置很偏,上次我和擅于乱窜的任雪历在这里偶遇过。
“昨晚的事你是不是有一些别的情况?”我坐下就开门见山。
“对,其实昨天我在进去洗澡之前,看见窦小豆在对着视频打响指,我没听见视频的声音,她当时不知道对着谁说了一句‘学会了吗’。
我问她在跟谁说话,本来是随口问的,但她突然很慌张的样子,然后想了几秒,把那个视频倒回去给我看,说讲解视频的那个女人声音很好听,可是她依旧没有给我听声音,我也希望是我多想,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总觉得,她也能看见。”
“希望是多想了吧,你今天要回宿舍吗,我觉得...他们大概都不会回去。”
“我回家,你呢?”
“唉,还有点事,看来今天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喽。去吃碗关东煮吗?”
“不了,你可得撑住,别等我们回来阴阳两隔啊。”
“去你的。那我自己走咯。”
果然,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时间不算难熬,坐在电脑前码字的话,一会儿就是一天了。
刚开始我自己也觉得,又没有人看,更没人催更,还写什么,后来发现,真无聊的时候除了码字也没事可干了。
夜晚很快到来,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宿舍灯都关了,而台灯我忘了充电,只能发出微弱的光。我把台灯放在床头后就去阳台刷牙洗脸,周末的宿舍比平时安静多了,有种毛骨悚然的静。
我之前每一次洗脸都会在熄灯前,因为一种从小养成的恐惧,总觉得洗头洗脸时,一闭眼身后就会有人,就像现在,我总觉得身后的厕所传出了响指声。
水流声太大,我没听清,但心跳已经加速了。
我想睁开眼睛却被洗面奶的泡沫害苦,急忙接水冲,又听见响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同时,一个小男孩嬉笑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学会了吗。”
虽然努力强装镇静,能睁开眼睛的第一眼我还是从胯下向后看去,视角有限,可是我清楚看见,我身后有一双小脚。
腿已经开始软了,我装作还在洗脸,直直盯着那双小脚,我在尽力想对策,可是他动了,他向我跨了一步!
我一个猛子转过身去,退无可退,差点坐进洗手池,还打翻了漱口杯,可这时却没看见他。
厕所的门半掩着,我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把门拉来关上,然后蹲下去捡杯子牙刷。
就在我蹲下的瞬间,我看见了洗手台下蹲着个小男孩,他两只手环抱住膝盖,面色惨白。
“啊!”我很少这样尖叫,杯子一扔又弹了起来,阳台就这么大,再跨一步我就进寝室了,可是该来的早晚会来,那天上我床的没准就是这个小男孩,我得弄清楚他为什么来。
冷静下来后,我又去捡杯子,可他又不见了,我冲洗完杯子放回原处,又检查了一遍阳台和厕所,都没有找到他。
里面的台灯越来越暗了,再待会儿进去就看不见上床的路了。
这死小孩儿!
找他的时候不在,怕得要死的时候又来。
我在书桌前坐下,摆在桌子上的镜子正好照出我右半张脸,女人,作为一种大多数随时想照镜子的生物,鬼使神差的,我想看完全脸,于是身体往右偏,可是随着左边脸映出来的,还有脖子后的一个头,光更暗了,我看不清,索性放弃,抖着手去拿水喝。
这时候,我上半身坐得笔直,透过镜子一直观察着我身后,刚才那种怪异的感觉总挥之不去,我总觉得墙角处有个人影,可揉了揉眼睛扭头仔细看过去,又看不出什么。
我回头把水瓶放下,可这时发现原本照着我脸的镜子变了角度。
就是一面下面是支架上面一边平面一边两倍的可上下翻动的镜子。我伸手慢慢把镜子扳正,眼睛一直盯着镜子,果然,在镜子正对着上面床板的时候,我和他通过镜子对视了。
就是刚才那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五六岁,脸很白,我已经紧张得呼吸压抑,大脑都缺氧了,正要开口说话,他却又消失了。
你倒是听我说完或者说点什么,还害什么羞了,今晚我不猝死你不出现了是吧,小屁孩儿!
我大声壮着胆,尽管声音在颤抖:“出来!别躲了,有什么事就说吧,能帮我尽力帮!”
我喊了几遍他也没出现,我只好爬上床去,腿已经软到不紧紧拉着扶手上不去的地步。
我一直祈祷着爬楼梯的时候他不要来拉我的脚,所以平安坐到床上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
可坐下后正要收脚,脚腕突感一阵冰凉,我使劲抽,他使劲拉,没办法,我低下了头。
我看见他蹲在台阶上,大眼睛一直看着我,慢慢把下巴搭在我的膝盖上。我心里发毛,还未有下一步动作,他突然笑了,但只是勾着嘴角,也不见有其他意图。
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试探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却触碰到一片泥泞,冰冷湿润的感觉从手往头皮爬,分明知道看不清,我还是看向了自己手掌刚刚沾湿的地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不见了。
在醒过来的时候,我好好地躺在床上,被子也盖得好好的,他最后一次消失后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坐起来之后,看见罗越坐在下面我的凳子上,我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你忙完了?”
“不是,回来看看你,感觉你的状态不是很好。”
确实不是很好,你晚一天来看我,我都可能不在了。“死不了。”
“也不一定,他很强,要不要我——”
“不需要,我说过,你不用特地保护我。”
罗越耸耸肩:“好吧,既然你没死,那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