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今夜星光

佛郎基人对男女之情十分外露,阿安总督既然对冯娇娇有好感简直是展开猛烈的攻击,叫人束手无措。她们的住处每天都收到总督府送来的一把鲜花,阿爱插瓶都来不及,然后是各种小礼物源源不绝——精巧的玻璃器皿,贵重的珠宝到独特制法的茶叶和点心,什么都有。冯娇娇上午退回去下午又加倍的被送回来。

阿安总督还很狡猾的从冯小宝下手,冯小宝也是奇了,他对弗兰基的东西出奇的好奇和适宜,不论是那甜腻的糕点还是苦得药汁子一样的饮用他都很喜欢。阿安总督送他一匹小马可叫冯小宝几乎乐疯。

于是每天小甲会陪着冯小宝去总督府学骑马,阿安总督还叫人给冯小宝做了一套小小的弗兰基服装,配一把小宝剑,穿起来小人儿居然还蛮神气。冯小宝简直片刻都不愿意脱下,睡觉都要抱着他的宝剑穿着他的藩服,冯娇娇还气得打了他几次,冯小宝哇哇哭着说要去找阿安叔叔告状,叫冯娇娇更气坏了。

“娇娇,你那么讨厌阿安总督吗?”露台上柳桃和冯娇娇聊天。夜风带着南洋浓郁的花香吹拂着,夜色澄清,远处的大海都可见,而头顶星河璀璨,美景如斯,难描难画。

今晚又是总督府宴请,柳桃看冯娇娇对总督的殷勤不怎么感冒的样子叫她可以不去。但是娇娇说白大爷和燕子岛都在吕宋做生意,自己不能任性,还是跟了过来。

“说讨厌也不算,毕竟我对他又不算熟。只是我从没想过再嫁人”冯娇娇仰望星空,默默寻找照耀家乡的那一颗的星的方向“我只想带着小宝、好好儿把他拉扯大就足够了。”

“小宝是小宝,你是你。如果你遇见喜欢的人也未尝不可试一试。”柳桃见娇娇半天不做声,突然后知后觉“娇娇,你是不是还——”

冯娇娇不说话,只微微侧过脸,似乎不想让人见到流露的表情。柳桃不再问了,也仰起头看星星,想起有多少个夜晚自己和小春哥在礁石、在沙滩、在甲板、在山顶一起看星星,他厚实的胸膛把自己完全罩起,感觉那么温暖又可靠,他抓着自己的手一起举着一颗颗告诉自己星星的名字。

天地之间虽然这样广阔,但是自己心里只有小春哥一个。如果娇娇对白小十一爷还有真感情,又怎能再接受别的男人呢。

而自从自己和小春哥在一起后柳桃深深明白,情之一字,无理可讲。别人说好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所以她不能再劝娇娇什么。

“其实我不再喜欢他了,只不过····只不过···还是有点儿难过”冯娇娇突然咬着嘴唇哭了“小桃你让我一个人呆会好不好。”

柳桃默默离开,下楼时撞进李春怀里,李春很轻松的就把她抱起:“要不要去看萤火虫?”柳桃心里为娇娇正不好受,顺势就双臂搂住他的脖子依靠着他:“要。”

李春带着她离开总督府,也没叫小甲。俩个人来到海边,李春解开一艘小船,划到一处海湾,这一段海湾水浅又宁静,密布着红树林,还有丰茂的水草,树林之间藤蔓密布,有很多样子很古怪的猴子生活着,李春曾经带柳桃曾来过逗猴子玩。但这里最美的却是晚上,成千上万只萤火虫飞舞着,宛如流动的小星星。

柳桃坐在船头看萤火飞舞,伸出手去想抓光的轨迹,有萤火虫停在她裙踞、还有发间闪闪烁烁。夜色里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啼鸣,还有各种虫子的唱声。

柳桃扑着萤火玩着,一下扑进李春怀里,腰肢却被他搂住了。他低下头,把嘴唇贴上来,柳桃略略挣扎了一下就软在他臂弯里,任他掠夺着自己。

柳桃透过李春肩头看着满天繁星和萤火,恍惚中分不清到底是萤火围绕着自己还是天上的星星都已经落了下来。

就像大猫虽然收起了爪子但不容抗拒的把自己的雌性牢牢占据。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心里特别难受,她死死箍住他,哽咽着:“小春哥,你别离开我。”

李春没做声,只沿着她颈子的曲线舔舐着,柳桃娇声娇气哭喊着,呜呜的好像白糖糕一样。

这时白琳正在留青镇找到了王大一家,问出了他们当初买来的小男孩就是李春。

这时冯娇娇一个人在露天捂住脸痛哭失声。

她痛痛快快哭过后,一块手帕递过来,她顺手接过擦着眼泪再醒了醒鼻子,这手帕不是自己人用的那种罗帕而是弗兰基人惯用的亚麻,冯娇娇鼻子都擦红了,她抬头看见星光下的蓝眼睛。

“@&;;;¥#@&;;;*……”阿安总督确实有张英俊的脸,可是非我族类,连话都听不懂。

“谢谢,我把帕子洗了再还你。”

“&;;;%&;#@△@…;;;…%*……@#”

“我没事,只是刚刚想家了,现在已经好了。”

“&;%#@&;p;;△”

“那个、阿安总督,不知道你看中了我什么,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离开故乡,我也不喜欢南洋,我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会害怕。等到起风时我就会和小桃一起回去。”

反正鸡同鸭讲,冯娇娇自顾自说着,不知不觉说起了白琳,说起了爹爹,说起了花石镇,那回不去的故乡和再也见不到的亲人。阿安总督坐在她身边,还不时一本正经点着头,好像他真能听懂一样。

“好啦,能这么痛快的说出心里话也真是谢谢你了。告辞,我要去找小桃了。”冯娇娇站起来,她的手却被抓住了。

男人的手很大,又有力量。冯娇娇惊愕的看着安德烈斯单膝跪在地上,抓着自己手放到他唇边,在自己手背上吻了一吻。

“娇娇,我-没有-太太-我——心悦你——请你答应我——”很艰难的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吐露出来,发音还不不够准确,但是非常清楚。

男人吻女人手背是弗兰基人的礼节的一种,知道这样冯娇娇才没有给阿安总督一耳光。在吕宋中土人士不少,好学的弗兰基洋和尚都会积极的向中土人士学习本朝语言,为深入天朝做准备。安德烈斯找神父和白珏学了这么几句话费了老大的劲,累出几身汗,天朝文化果真深奥。

冯娇娇就惊呆了的连手也忘记收回,听着安德烈斯用半生不熟的本朝话一一交待着自己情况。“娇娇,我—今年—三十三岁了,在你-看来-老-老了,但-但是我有力气-年轻-年轻-热、热情。我-二-二十岁时成、成亲过一次,太太-太太死了,生病、热病,你懂?没有小-小孩,一个也没有,我—喜欢—喜欢你的小孩—小孩可爱—请你嫁给我——”

他说得费劲,自己也听得出了一头汗,并且该死的要不得那种心软又开始泛滥了,觉得这么一个高壮的大男人磕磕碰碰说着陌生的语言,为了自己去学的,想必是下了苦功,还知道用心悦这个词。冯娇娇不禁心里一片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