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三条半枪闹革命二十六将出乘马
- 乘马岗·中国第一将军乡
- 党史天地杂志社
- 2687字
- 2021-05-12 14:05:14
在中国,只要提起“第一将军县”,很多人都知道是湖北省红安县。然而提起“第一将军乡”,就鲜为人知了。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面积上,一个只有500余平方公里的乡镇,走出了26位红色将军。其人数之多、军衔之高、出生地之集中,全国罕见。这个乡镇即是被人们誉为“将军乡”的湖北省麻城市乘马岗镇。
乘马岗镇地处鄂豫两省交界处,是当年董必武传播革命火种最早的地区之一,也是黄(安)麻(城)起义的策源地之一。这里群山蜿蜒起伏,绿松苍翠欲滴,清溪九曲回旋,碧波千顷翻滚。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受董必武等革命先驱进步思想的影响,该镇的王幼安、王树声等一大批青年积极投身革命。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乘马岗人民前赴后继,表现得十分英勇顽强,出现了“男将打仗、女将送饭”的感人场面,但同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据有关资料记载,乘马岗镇共有2万多名优秀儿女参加红军,6千多人参加长征,共孕育出26位共和国将军。其中大将1人,上将3人,中将7人,少将15人。大将、上将、中将分别占全国的1/10、1/19、1/25。就连徐向前元帅也称乘马岗是鄂豫皖红军之源。
在乘马岗籍的将军中,最著名的要数王树声、陈再道、许世友、王宏坤、张才千、周希汉、王必成、李成芳、鲍先志等。他们身经百战,从战士到将军,屡建奇功。王树声和王宏坤还是一对堂兄弟,他们一道参加革命,并肩战斗,曾分别担任红9军军长和红4军军长,1955年被分别授予大将和上将军衔,兄弟两将军一时在全国成为美谈。
乘马岗镇除了26位授衔将军外,还有红28军军长廖荣坤,红军师长邱元宣、邱江甫、陈文玉、陈友寿、罗登机、程延青、博从深,八路军军分区司令员易良品、赵彩银,军分区政委夏祖盛,刘邓大军12纵队司令员赵基梅等未授衔的将军和具有相当级别的干部200余人。原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全国政协副主席陈再道曾称:“三支半枪闹革命,二百战将出乘马”。
在乘马岗,每到一个村子,每遇见一位80岁以上的老人,一问,大多是当过红军的,都有着一番坎坷的经历。对着来访者,这些老人常常是一边讲述着革命历史,一边噙着热泪唱起一首又一首红色歌谣。据麻城市文化馆前馆长林明康说:“乘马岗有句最有名的民谣:
铜锣一响,四十八万;男将打仗,女将送饭。”
在乘马岗战斗过的先辈中,有几万人献出了血肉之躯。整个麻城参加长征的红军将士就有六千多人,其中大多数都在乘马岗战斗过。
已过90高龄的曾光秀老人就有3个哥哥都是为革命牺牲的。“当时大哥在主持分土地,二哥和我则在门外放哨。后来国民党士兵冲进来,一转眼我就不见了二哥。再到后来,敌人叫我们去收尸,可怜我们家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二哥的尸骨……”谈起这些,老人哽咽了。
乘马岗还有一个老红军之家——他们一家,为革命作出了重大牺牲,至今仍被当地人称为“一门英烈十三魂”。据这家的王恩普老人说:“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捕,我们一家四海为家。就在父亲牺牲时,由于没有音讯,别人又不敢过问,还不知道是谁帮忙下的葬……”转战途中,王恩普一身破衣烂衫,沿途乞讨,当时还生了一场病,根本走不动,就只有一步一步地爬行,夜晚就在村庄的草垛或门洞里过夜。他还把自己的证件塞在鞋底,最后是嚼碎了咽进肚里,才通过了虎狼盘踞的白色地区。几年后,王恩普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亲妹妹,两人一见面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当时没想到,我们一家还剩个妹妹,呜呜……”老人在回忆与妹妹妹见面的场景时,不禁痛哭失声。如今,让王恩普老人最为烦恼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弱,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些关于历史的片段。他希望自己能永远记得过去的遭遇,因为“在心里记得它们,那是对历史的记录和回味”。
在麻城乘马岗肖家河村有个风俗,把死在月子里的产妇叫“月里大娘”。被村民称为“麻城刘胡兰”的革命烈士万永达,如今就成了当地最有名的“月里大娘”。
万永达1927年参加革命,1930年起担任万义乡苏维埃政府主席,红军主力离开那里后,她坚持工作,为红25军收军粮,做军鞋。白天基本上很少活动,晚上深入到崇山峻岭,到群众家做工作。不料因叛徒告密,万永达生完孩子第三天,即1934年1月就被敌人抓走了。
“这个叛徒后来在接受审判时交代了万永达就义时的一些细节。”林明康说,“敌人当时把万永达从床上拖下来,她眼睛一瞪,把头发梳了一梳,衣服整理好后才从容出门。敌人要她把掌握的地下党秘密交出来,并说只要讲清楚了,可保‘母子平安’。可万永达怒斥说:‘要命有一条,共产党的事情要一句也没有。’由于她拒绝向敌人下跪,敌人甚至踢断了她的膝盖骨。几分钟后,随着几声枪响,万永达母子牺牲在村里的会场上。”到了1969年,当地村民为了纪念万永达,将她迁葬立碑,结果发现了一个令当场所有人落泪的情节。在万永达烈士的胸腔里,竟意外地发现了一枚钥匙。“这枚钥匙是做什么用的呢?”在场的人无法断定,烈士的遗骨因此也迟迟无法下葬。后来,根据那个叛徒的供认,在就义前,万永达的确曾将一枚钥匙吞下,只是没引起旁人的注意。经过紧急查找后,万永达的一名远亲将收藏的万永达的一个梳妆盒拿了出来,结果发现这枚钥匙正是开梳妆盒的——梳妆盒内藏着的是一份记录38名地下党员,以及当地一千多名赤卫队员的花名册。“80年过去了,人们一直都在用各种方式来祭奠她、怀念她,从不间断。”万永达的侄孙说:“因此,关于她的传奇故事也是一传再传。”
当走进这片红土地,面对大别山的峭壁、英雄们刀刻般的皱纹时,心情倏然凝重,感到血液与脚下的热土相融,灵魂被厚重的历史撞击。在乘马岗,人们常常在想这样一个问题:现在的年轻人,还记得那段风起云涌的岁月,还能感觉到历史的沉重呼吸、回忆起先辈们渴望的眼神吗?
当地一名大学生说,如今的乘马岗,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出了大山,去见证外面世界的精彩。“那段艰苦的岁月,我们已经在历史书中了解了。村里的大多数年轻人知道这里是红军村,但发生了哪些故事、身边还有哪些英雄并不一定都知道。……村里这些老红军的故事,父辈们大都知道。我的父亲已经50多岁了,他告诉我,以前村里经常把全村的年轻人都集中到一块,听老红军讲曾经发生在我们村里的故事。现在这样的事情已经没有了。”
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民间文学教研室主任陈建宪教授回忆说,在乘马岗藕塘角湾,他曾采访了一对八九十岁的老红军夫妻,他俩动情地唱着革命歌谣,讲述了大量革命故事。不过令人吃惊的是,方圆1公里之内的年轻人竟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对革命老人。“时代发展了,别老提从前了。许多老人这样安慰自己也安慰别人。”
麻城市党史办一名负责人说:“无疑,红色苏维埃这段历史,厚重深沉,它是中国革命的创业史画卷。其中一页页雄浑而深沉的历史,辉煌与悲壮,足以让每一个阅读者的灵魂震撼。”(据《楚天金报》李昌建任轩丹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