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简清如,是初四的暑假。那天,我看到她踮着脚,伸长手臂,拿着抹布很努力地够最上层的书架却还是差一大截,看着她娇小的身影莫名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去帮帮她。
那时并没有太过注意她,从志愿活动结束我就再也没想起过她,直到看到高中分班牌上她的名字时,关于她的记忆才又在我脑中唤起。
一开始她坐在我后座,总是喜欢用笔戳我的后背,轻轻喊我的名字,甜甜地对我笑。也许我并没有因此多想什么,甚至我觉得我理应对她戳我时打扰我学习这件事感到厌烦。但直到有一次,一整天我都没有被她戳,终于忍不住回头看,看到我身后趴在桌上睡觉的男生时,我才发觉换座位了,她不坐我后面了,心里还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当时,教练让我找人组女足队的时候,我也不知怎的,第一个就找到了她。后来她进了球队,每次几乎都是我带着她们训练。之前我见过她穿着纯白的长裙,头发如瀑般散在一侧,坐在窗边静静看书的样子,很美很好看,我忍不住想看很久。那时我做梦也没想到她穿球衣也很美,完全没有不合适,反而平添了几分英气。之前我还担心她在训练时会有些小女生的娇气,等她开始踢球之后,我发现我的担心真是多余。有时候球打到她身上甚至脸上,那么大的声响,我都替她感到痛,却也没见她喊过一次疼。她们去比赛的时候,我基本都会跟着,每次她被球打了或者被人撞倒了,总是笑着跟队友们说没事,只有我会发现,她在转身时使劲用手按着受伤的地方,疼到皱起眉头。而下一刻,球来到她附近的时候,她还是会像没事人一样飞奔过去。
平时训练休息的时候,她经常屁颠屁颠地跑到我身边坐下:“江逢,要是比赛的时候遇到……的情况,我得怎么办呀?”有时候她问的问题异常的幼稚,但是我还是会耐着性子笑着给她解答。
初中四年,我有过两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因此我总觉自己不是一个长情的人。当我意识到我好像喜欢上简清如的时候,我心中一惊,我不知自己这份喜欢能持续多久,所以当我也看出来简清如对我不太一样的时候,我虽然很开心,但更多的是无措。我假装看不出她对我的欢喜,跟她、跟别人一遍遍地重复着:“我们是球场上的好兄弟。”但是这句话我到现在也不清楚,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我自己,提醒自己永远不要靠近她的。
有时候,我在心里问自己:我真的只把简清如当好兄弟看吗?绝对不是,我也想过,如果简清如主动来追我,告诉我她喜欢我,我会答应吗?我应该会很开心、很幸福,但我应该不会答应她。
十余年的生活里,我深知我对待感情并不是一个很认真、很专一的人,我也不忍心看着光洁的她被拉入我的深渊。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专一、真诚、优秀的男生。她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如果我跟她在一起,我害怕自己对她的欢喜如同我初中那般无疾而终,我不想那样,我想让她永远留在我心里。
我一直觉得我们其实不算一个世界里的人,如果我们强行在一起了,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片刻的温存过后就只能渐行渐远。而如果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就会像两条平行线一样,虽然永远不会相交,但我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都不会变!
分班前最后一次训练的时候,她坐在我旁边。略带伤感地对我说,她有点舍不得。那个时候我很想告诉她:我也是,我也舍不得,舍不得你,舍不得跟你一起训练的时光。但是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所以我压抑了好久的情感。才终于保持沉默。
孟东隅转学走的前一晚来找过我,我们第一次像兄弟一样坐下来聊了好久。他临走前警告我,让我不要再靠近简清如。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其实很羡慕他,他可以为了心爱的女孩付出,不计后果,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保持沉默。天知道,那次我和田紫玥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的心有多么痛。
后来的日子里,我曾经很多次看到简清如,但是我都及时地躲开了,“她应该不会想再看见我了”我想。
我就这样默默凝望着她,看着她一点点走出来,看着她脸上又再次出现的笑容,看着她的成绩一次一次的飞速进步。我忽然觉得,原来没有我,她可以生活的这么好,好像她高中所有的不幸都是我带来的,如此,我更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了。
我一直都做的很好,直到高考那次。天知道我们怎么分到了同一个考点,还在同一层楼。刚看到她的那一刻,我愣住了,我想,可能是上天怜悯我,给我一个和她告别的机会,我应该抓住的,所以我鼓起勇气祝她高考加油。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逐渐淹没在众多考生之中,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她的名字:简清如,简清如……那个我深爱过的女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