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轻人究竟是怎么了,刚降生的娃儿就被无情的抛弃了,哎,我是闹不明白,既生又不养,不养为何生啊,哎,可怜的孩子。”刚刚回到家的胡振兴一脸愁容地叹着气嘀咕道:“既然如此,你都被我捡到了,那我就将你抚养成人吧,身边有个孩子,家里也有些生气。”
看着怀里这个身体逐渐回归正常颜色的孩子,不经意间,泪水已经充盈于老者那满是沧桑而又浑浊的老眼。
胡振兴,年近50,下岗职工,老婆也早就去世了,虽膝下三子,却也不多见,说是三个十足的畜生儿子也不为过,因为只要这三个儿子,不论哪个只要回家,就是要他的那点国家给的贫困户的补贴钱,不给就非打即骂,最终,胡振兴的老婆生生被气死了。
而今又捡到了这个孩子,平日里拿着的补贴,又捡些破烂卖点钱,生活虽然还算过得去,但是再有三个不孝儿子时不时来“要账”,这就使得原本就困苦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而给孩子起名胡悦,就琢磨着将来孩子长大成人,一定要开心起来,幸运起来,千万不要如自己这般。
就这样,在老人极其节俭的生活下,又在邻里和社会上的人的帮助下,渐渐的,胡悦长大了。
由于那个时候上学的年龄还可以提前,所以,年仅18的胡悦就已经大学专科毕业了,其人的长相用他自己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拍拍身上的灰尘,帅的渣子掉一地”,而他自始至终也知道自己是老人捡来的,更是被装在塑料袋里,扔在了垃圾桶里,对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人,胡悦更是感恩戴德,拿老人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对待。
对于生了自己又把自己抛弃的亲生父母来讲,心中不免也是有些悲痛的,但是,时过境迁,那样的父母怎能值得自己去想呢?感觉自己要是因为此事生他们的气都是对他们莫大的恩赐,因为不值,既放弃,何须想。
大学毕业之后,原本想着自己外出闯荡,怎奈老人年龄实在是太大了,而他又是个孝子,又感恩当时帮助过他的所有人,正好赶上当地教育局分配教师,索性就压抑着自己那颗年轻躁动的心,更为了回报社会,索性当上了人民教师,而这一干,便是八年。
由于家境贫寒,自己赚的又少,胡悦也只谈了一段算是刻骨铭心的爱恋就再也没有谈过。而音乐也被荒废了八年,更是忘却了九成之多。
其平时教课也是和学生经常开玩笑:“你看,你们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英语是美术老师教的,而你们现在又可以自豪的说,语文,是音乐老师教的,但是音乐,已经被老师荒废啦。”现在的胡悦形容自己就是,万事只知一点点,详情一点点不知,是个多面手,却难有稍微精通点的一技之长,不过令胡悦最为欣慰的就是,那些学生无论学习好与坏,都拿他当朋友一样看待。
一日清晨,一辆商务车伴随着急停的嘎吱声停到了胡家门前,车上走下三个面无表情,年龄大约在四、五十岁样子的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胡悦知道,老人的三个亲生儿子只要来,肯定为了老人那点微薄的钱,因为好多次,他们都来找老人要钱,而自己也没少挨打,那就是畜生一般的人。只不过最近这些年确是来的少了,因为老人实在没能力再赚钱了。
这次哥仨来,却不是要钱,而是因为村里要平改的事儿,胡悦也是不用猜就知道。胡悦正想着,眼见三人只是斜斜地扫了一眼他,便毫无表情地进了屋,一句话都没有。
“爸,咱家这就平改了,补贴款和房子你打算怎么分?我是老大,分我少了我肯定不干!到时候谁给你养老送终?赶紧的吧,我一会还有事呢!”老大率先开口,不含丝毫感情的话语从那张看起来就恶心的嘴里吐了出来。
“对,爸,你赶紧说吧,早点说完,分完,立下字据,我们哥仨好撤,老是这里呆着没意思,你看这破屋,都啥味儿了!”老二说完,不由得将手在鼻子前扇了几扇。
老三也应和着,完全没把这位亲生父亲当回事,就好似不相干的人一般,这令胡悦心里着实的不舒服。
一声声的逼问,胡振兴气的浑身都哆嗦了起来,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颤颤巍巍地指着那哥仨就骂道:“你们这几个畜生,你们的娘被你们气死了,现在还来气我是吗?是不是再把我气死了,你们才舒服?平改?分红?赶紧滚,一分都没你们的。”
胡悦此时也是悲愤交加,真是太生气,冲这哥仨就大声吼了起来:“你们还TM是不是人,这是不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老人?你们还有没有点良知?良心都被狗吃了?生你们养你们,平时不孝敬也就罢了,就连此时还要逼迫老人家,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把娘给气死了,这就又来气爹了是吗?”胡悦疯狂的向三人喊叫着,这真真是气煞人也。
“胡悦!我喊你一声四弟都是高抬你,别怪我没提醒你,再敢多说,小心我们不顾脸面的还收拾你,你一个捡来的野孩子,瞎跟着掺和什么,这没你的事,赶紧滚蛋!”老大丝毫没有觉悟的冲着胡悦大骂起来,一脸的狰狞,什么难听骂什么。
吵嚷之声持续了近一小时,虽然四周围充满了看热闹的群众,也都知道胡振兴是个好人,平日里相处都不错,互相帮助是常事,但此时却一个上前劝架的没有,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哥仨没一个好东西,就怕以后被报复,连个好日子怕是都过不下去。
吵闹越来越厉害,甚至都有了动手的趋势,此时,老人越来越气,胸膛猛烈起伏间,两眼一翻,神情呆滞,只说了一句所有财产都给胡悦之后,嘴角便溢出鲜血,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竟然,被这浑蛋哥仨给生生气死了,出现这种情况,哥仨倒也是始料未及,没想到事情能够演变到如此地步。胡悦见状,双眼如欲喷出火焰,看到老人气绝身亡,忙起身朝着兄弟三人挥拳打了出去。一时间,场面更加混乱不堪,推推搡搡中,胡悦一个不慎,被老大一拳打到眼眶,金星乱撞,登时噔噔噔倒退,身体倾斜而倒,怎奈脑袋直接磕到身后石碾之上,鲜血喷溅,登时气绝身亡。哥仨眼见大祸临头,急急逃窜而走。
片刻过后,一道氤氲雾气在胡悦额头飘荡而出,空中竟然出现了胡悦的身影,不过,外人是看不到的。
连胡悦自己也没想到,死后竟然真的有灵魂出窍这种事情。不过,传说人死后的灵魂不是不能出现在白天吗?那我这算怎么个情况?而且丝毫要消散的迹象都没有,真是。。。搞不懂了,不过,既然我都有灵魂体,那为什么此时却没见到老人家的灵魂呢?难道?哎,这始终是一个遗憾,毕竟老人抚养自己多年,报答还没些年,就被这些畜生给破坏了,愿来世真正当您的儿子,好好的孝敬您吧。
此时的胡悦已是满眼泪水,伤心欲绝,缓缓在空中跪了下去,无声地磕着头。正自磕头之时,一眼向下望见正逃逸的三人,心里也是着急的紧,心念之下,快速的朝着商务车飘了过去,无奈的是,身体竟然穿透了过去,此时胡悦的神情更是绝望之极,一股极强的怨念萦绕心头,不能报仇,不能报仇啊。
就这样,胡悦一路尾随而去。好在有村民及时报了警,没多久的时间,三人被悉数抓获,第二日便被起诉,全村的村民作证,又将老人的遗言说了出来,最后决定平改之后的所有财物,均交由国家,再投资到农村的学校建设上,毕竟对下一代来说,教育永远是第一位。
最后,三人均是受到了法律的严惩,又给世上那些不义之人起到了警醒的作用,而这也算是胡悦所看到的最为欣慰的结局了。
虽然胡悦心存遗憾,没能亲手送走老人,但事实已成,却也是无能为力。
飘出了法院,正在四处飘荡的胡悦被突然出现的一股无形巨力疯狂的拉扯,似乎是要拖入那疯狂旋转的夹杂着道道裂闪的灰白通道内,他痛苦地哀号着,灵魂体也早已扭曲,须臾,胡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失去了知觉。
幽冥府外的一处阴暗无比的地方,一个巨大的,中间有着一个缓缓旋转着的灰白相交的漩涡,门框为暗褐色的大门矗立在那里,古朴、威严、沧桑,门前则是有两道几乎是实质的灵魂身影在那里说着什么。
“怎么昨天死了两人,一人已然可有灵魂离身之能,可为什么会拉不过来?”
“谁知道呢,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事,而且现在有灵魂离身的都已经少之又少了,又耗尽了我一身气力也没拉动,到现在竟然寻他不到。”
“此事有异,咱们速去禀报殿下,不能再拖延了。”
“恩,走!”
幽冥大殿内,一团比黑夜还黑的一团雾状的身影悬于大殿皇座之上,旁边的一名长相凶狠的监管府君,手拿一本幽冥册,轻声地汇报着由两个索魂使所上报的事件。
“回禀殿下,据索魂使来报,昨日两人因家庭财产被谋害致死,据一些村民议论,一人名叫胡振兴,一人名叫胡悦,胡悦乃是胡振兴所捡之儿,而两人生平无一恶行,居多行善事,胡振兴未有灵魂之体。胡悦有,却是无论如何也拖之不进,而且拖拽之时,对方竟然毫无知觉,再后来便不知所踪,莫名的消失了,不知何故,望殿下恕罪。”
这时,皇座上的那团黑雾声音低沉地恩了一声,紧接着,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此事暂且搁下,你下去吧。”
“是,殿下。”说完,那名监管府君,恭敬地后退,转身缓缓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