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敏歧

敏歧（1935—），本名许敏歧，四川富顺人。著有散文诗集《荒原和苦恋》，诗集《风雨集》等。

紫铜手镯

垛口云落云飞。

当年搏击日寇时折断的战刀、洒落的弹壳，在残墙断壁间，至今，依然能够觅着。

垛口荒草漫漫，狼在这儿安了家，下了崽，一入夜，时长时短、时高时低地嗥叫，把村里再胆大、再野性的孩子，也一个接一个地赶进了被窝。

但村里的女孩子们并不怕狼。

夏天，她们结着伴，攀上长城最高的垛口，一边吆喝，一边在荒草间，捡回一串一串的蘑菇，摘回一篮一篮的野果。

她们还把那些长了铜锈的弹壳也拾了回来，交给村里巧手的铜匠，过不了多久，她们的手腕上，就有了一副一副叮叮当当的紫铜手镯。

重读《聊斋》

曾带着战栗，带着恐惧，带着难以言传的诱惑与美丽，去读那些鬼，去读那些狐，心底不禁惊叫：能深刻到这个份上，我尊敬的莆仙。

近来倍觉无奈，不禁又读《聊斋》，同样是那些狐，同样是那样的鬼，怎么读怎么平淡，怎么嚼怎么兴味索然。

猛然回首，这才发觉，过去的那份人生毕竟还太薄太薄、太浅太浅。

黄昏的小街

一只燕子，匆匆地穿过，我灵魂中，那条黄昏笼罩的小街。

太阳落下去之际，天一下低了，而那条小街，也显得更暗、更小、更窄。

但思维，却成长于黄昏，在又窄又矮的小街上，难受地走着，若一个二十岁的壮汉，硬套上一双八岁孩子的鞋。

（选自《青岛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