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马及时
- 中国散文诗一百年大系8：闲情逸趣
- 王泽群主编
- 807字
- 2021-05-19 10:56:36
马及时（1946—），四川都江堰人。著有儿童诗集《树杈上的月亮》，散文诗集《金蝉唱晚》，诗集《泥土与爱情》等。
桥
漫步桥面，请不要以为：就这样轻松地征服了一条大江。
剽悍的大江啊！
远古。独木舟倾覆了。部落仇杀的箭镞，洞穿了溜索上英雄的身躯！
炎黄子孙老死不相往来。
江岸上岩立的石像真是少女相思石化的吗？江岸唱一支悲歌，千年万年不息……
霸王渡遗址就在脚下。
不顾两岸燃烧的眸子，大江狂歌东去……
如今，是谁征服了这条蛮龙？是桥——
塔吊。钢梁。焊花。红旗。人流。高标号水泥的迅速凝固，组装了我脚下丰满的桥身……
分割的历史联结了。
被驯服的大江，高唱一支繁荣的歌……
桥，终于沟通了一个民族的相思。
（选自《海鸥》）
庭院
门虚掩着。
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墙边蚂蚁的脚音，听见兰草和玫瑰花的悄语……
三五只肥鸡闲卧在一片阳光中做梦。
那紫黑的藤，干吗一个劲儿地往上爬？是想偷窃墙外的阳光和自由吗？
这庭院古老极了——
木窗、木门、木壁、灰蒙蒙的木梁上画着灰蒙蒙的八卦；
石磨、石凳、颓残的石阶上苔藓幽蓝……
檐下辣椒金红。
衣绳上晾干的花衣在斜阳中梦一样金红。
那只笼中的相思鸟唱倦了单调的情歌吗？
古色古香的躺椅上一个半睡的青衫老人，瘦骨嶙峋，像一件被岁月风干的古董……
静，门虚掩着。
——这南方标准的庭院，种了些花，种了些草，种了些渴望，也种了些寂寞……
（选自《海鸥》）
树上的阳光
一朵朵墨绿的云，忽然透明了。
风也感到枝叶的狂喜？妈妈的温柔在干枯的梦中抚摸那被夜色熏染过的忧郁……
连阴影也感到了战栗的快乐？
绿叶化作一群金色的耳朵，听那只翠鸟为阳光的爱情谱曲……
树的幸福在浓荫中摇曳着。
无数鹅黄的小生命诞生在潮湿的黎明，诞生在一片没有忧伤的透明中，粉红的花就要开了，初恋的鸟已经筑好了巢，彩蝶和蜜蜂在繁枝间嘤嘤嗡嗡……树上的阳光无限惊喜地望着自己创造的世界——
一棵透明的树。
一片透明大森林。
无数枝叶日夜向天空举起祈求的手。晶晶的光斑就是阳光的泪呵……
（选自《散文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