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谢克强

谢克强（1947—），湖北黄冈人。著有《谢克强文集》（8卷），散文诗集《断章》等。

沉思

就这样坐着，就这么一低头、一颔首、一抵下巴坐着。

窗外，蝉，一声一声长鸣。

这是一个空洞的中午，雨后的夏日也被蝉一声一声叫得浮躁起来。就在蝉叫得正急的时候，你开始缄默，冥想一些日子之外的事物。

是在浮躁中寻找沉静，还是在虚空中寻找充实；是在单纯中寻找复杂，还是在贫乏中寻找丰富；是在有限中寻找无限，还是在流逝里寻找永恒……

我猜不出。

骤然，我看见你抬起头来，望着窗外。

啊，蝉不再得意地嘶叫了，只见馨白的洋槐花一串串开了，花开了之后，它会结出满意的思想之果吗？

空白

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三月的风，伏在我的案头，伏在我微合着的书页上，凝神注目着我。

离书不远处，几页白色的稿纸，一片空白。

掠过稿纸，我抬起迷惘的眼睛，一筹莫展。

没有鸟的天空是空白的。

没有花的大地是空白的。

没有灯火的夜是空白的。

没有脚印的路是空白的。

没有果实的树是空白的。

穿过空寂的黑暗，我忽然听见布谷鸟的啼鸣。这一声声布谷，唤醒了多少挂在墙上的犁头和沉浸在酣梦中的谷种啊，此刻，是在为我刚刚苏醒的心田呼唤绿色的希冀吗？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在这个远离泥土的七层楼上的一间小屋里，在布谷清脆的啼鸣里（这断断续续被我遗忘多年的小曲啊），当我再一次掀开那本经典的书时，顷刻，我沦为一片空白。

（选自《2015年散文诗精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