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会提出什么好主意,便期盼地看着他。
“历代每世只有一位尸女,本来就该以镇守幽墟看守鬼神为重,而你却以此威胁冥界,要同阎罗讲条件。”
我瞪着阎君,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种鬼话。
其余几殿阎罗中有好几人纷纷点头,似乎非常认同他的说法。
我母亲丝毫不管这些,她站在大伯身边,朝着襁褓中的我伸出手。
她把手放在我的头顶,婴儿版的我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妈妈。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宁愿带着我的孩子自杀一了百了,好过她未来重复我的这种生活。”
看母亲的表情,不仅我相信她说到做到,大伯、阎君、阎罗们也相信了。
阎君的面孔在这么多人中,算是比较年轻的,同时,他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威严。
明明不久之前,我还看着青少年时期的他为了一只小猫纠结难过。
“镇守幽墟是尸女的责任,更何况你要把你的女儿留在人间,等她日后尸女的血统觉醒过来,万一在人间颠倒阴阳与生死,一定会出大乱子。”
我偷偷踢了阎君一脚,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母亲还没有说话,一位身穿暗青色衣袍,头发花白面相可亲的中年男人开口说:“诸位先心平气和些,阎君大人的担忧虽然很有道理,但每代尸女全是随机出现在十殿阎罗家族之内,若说是仅凭血缘,卞小姐的女儿是尸女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如今封印已经不稳固,鬼神随时会复苏,还是解决眼下的危机最重要。”
这位刚说完,立刻就有几人附和他:“转轮王此话非常有道理,鬼神如果冲出封印复苏,整个冥界都要送予他陪葬了。”
阎君看向他们几人,冷冷地说:“几位既然这样说,不如就由你们几位同卞小姐立约定誓。”
除了一开始说话的转轮王外,另外几位的脸色都变了,应该是不想当出头鸟。
我看着他们与母亲立约发誓。
母亲说:“……保我女儿孟芙与她父亲在人间平安,在她十八岁之前,不得出现在她面前,不得透露冥界或尸女的任何事,即便她是尸女,也不可强迫她进入冥界,如果违背幽墟崩塌,鬼神复苏,冥界倾覆。”
所有人都被这个毒誓的“毒”的程度惊到了。
我虽然忘记爹死后自己经历过什么,但从大伯和毕雨同那里听来的,冥界的人根本没有放弃,既然誓言说是不能“强迫”我,那么哄骗和诱拐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想告诉母亲,不用理会他们,不要在意冥界,我希望有我的妈妈陪伴着长大,不想当没有妈的孩子。
我站在她身边,她眼中只有大伯怀中的我,但我眼里只有她。
我希望自己能长得像她一样漂亮,像她一样坚强勇敢。
我偷偷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挽住妈妈的手臂,这么一个小动作,在这之前,我从开没有奢望过。
她忽然扭头看向我,我立刻对上她的目光,她却透过我看向身后一位发须银白的老人。
老者看了妈妈一眼后,开口说:“老夫想趁着今日大家都在,另外请做一个见证,毕雨同……”
从老者身后走出一个刚脱离了少年青涩模样的青年。
“老夫的这个外孙女,小小年纪就要流落在外了……”没想到这个老者竟然是我的外公。
那么,他此刻叫出毕雨同,难道是和我的终身大事有关?
“毕竟她的母亲是尸女,即便她未来不会成为尸女,但她注定与普通人不同。”外公看向毕雨同,“这是卞城殿下一任的城主……”外公看向抱着我的大伯。
“老夫在今天就做主,为他们两人订下婚约,等孟芙满十八岁之后,毕雨同就可以去人间迎娶她。”
外公说这话的时候,我听到妈妈在低声跟大伯解释,两人的距离非常近,看起来非常亲密,但竟然没有人觉得不合适。
“安哥,父亲这个决定,可以让小芙即便在人间待不下去,至少还有能留在冥界的合理身份。”
原来这样做还是为了我好。
大伯看了一眼毕雨同,又看看外公,忽然把手中的我塞给离他比较近的阎君的怀里,“既然你们已经为了我们选好了路,那无论我们再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将妈妈揽在怀里:“如果你要去幽墟,我跟你一起去。”
我看到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我既焦虑又紧张,想要分开他们,但我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看不见的影子。
妈妈推开了大伯,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她说:“那我们的女儿怎么办?安哥,你答应我,会让小芙安全自在的长大,安哥?”
大伯点头的瞬间,我猛地被弹回到了如意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变成了大伯和妈妈的女儿,我爹呢?
这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就是妈妈和阎罗立约,而我外公给我和毕雨同订下婚约的那天。
我焦虑地咬着手指甲,两只脚不停地跺着地板,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最简单也最符合常理的解释,但我根本就不敢朝那方面多想。
“你怎么了?”
阎君的声音在我背后出现,我立刻转身瞪着他: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知道我的亲爹是谁,他与那几位阎罗一样,逼迫我妈妈去幽墟。
阎君在我的目光中,扔开了毯子,再次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努力冷静下来,我们两个被困在如意楼中,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我冲他摇摇头,他安抚地一笑:“没什么值得焦虑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一紧张就咬指甲的坏毛病。”
我连忙放下手,这个坏习惯居然被他看出来了。
我带着心事与他进入下一个房间,没想到还是在重复。
我对阎君说:“难道是有重要的道具线索还没有被发现,在上一个房间里,我的自行车,你的黑猫,两件物品,这个房间里才找到一个花毛毯。”
我从地上捡起一个豪华的三层铅笔盒,这是我爹买给我的,我希望能回到过去见到我爹,然后不管会不会改变未来的走向,我都一定要问他,我到底是谁的女儿。
我晃了晃铅笔盒,没有任何反应,我放下它,再去找和爹有关的物品。
我踩到一团软绵绵皱巴巴的东西,它如果不是抹布,那么就是我爹平时会穿的那些旧衣服之一。
我把它从地板上捡起来,再抬起头时,眼前的环境已经变了。
这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了,让我震惊的是,为什么阎君会赤裸着上身,和我一起出现在二婶家杂物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