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长久地注视着文莎离开的方向,直到那一抹快如闪电的身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见他这样,我隐约觉得,他其实对文莎可能有点意思。
李培掏出手机,通知他师傅发现一个刚投胎转世的尸女。
他丝毫不顾忌我就在旁边听着,把我个人的情况,家庭的情况,在电话中详详细细地都对他师傅说了。
不知李培拜了一个什么样的师傅,之前无视徒弟的求救,但这次我却听到他师傅说很快就到,让李培牢牢地守住我。
被文莎定住的工人开始动起来,李培立刻发动车子,朝着墓地的方向慢慢行驶。
几十具尸体排成一队,迈着僵直的腿跟在车后。
墓地一片狼藉,不少坟墓上出现一个黑黝黝的窟窿。
李培把我放在车里,卷起衬衫袖子,从后备箱找出一把铁锹。
他将这些尸体重新埋入地下,修整坟墓。
我一开始还担心有人会发现这奇怪的一幕,但很快就看累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睡在一张老旧的蓝色沙发上。
萍萍蹲在旁边,捧着下巴,见我醒了,立刻就说:“小姐,你睡着的时候,那个人问了我许多问题,但我都答不上来,我一个孤魂野鬼,怎么会知道冥界阎罗的事情呢?”
我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却发现背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脏兮兮的男人。
他微微低着头,一双没有光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知这个人保持这个姿势盯着我多久了。
我吓了一跳,萍萍立刻伸出手,拍拍我的后背,可能是因为缺少阎九琛的灵力,她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鬼,手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
“这就是你的力量催生出来的尸妖。”李培走进房间,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只奶瓶。
我这幅身体立刻就感觉到饥饿,肚子咕咕叫起来。
李培把手中的奶瓶塞进我怀中。
我抱着奶瓶一遍喝奶一边瞪着他:尸妖是什么东西?
李培仿佛能够理解我的眼神,解释说:“尸女能够催化尸体诈尸,但他们更像是大批量的产品,能力有限,以数量取胜,但是有些人,或者说尸体,则能变成更加灵活强大的尸妖,理解和沟通能力也会略胜一筹。”
我看着这个所谓的尸妖,没觉得他有什么沟通能力。
“那些尸体我已经解决好了,但他又从坟里爬出来,而且利用你跟他之间力量的连接,找到了我的住所。”
我听到李培说这里是他的家,立刻扫视了一眼房间,普通的家具和装修,普通的整洁程度,而且没有一点职业痕迹,我感觉他应该跟大姨交换一下房间,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躺在沙发上睡觉。
李培继续说:“尸妖难得一遇,而且他除了守在你旁边之外,什么也没有做,不然我也不会在我家里留下这么一个东西。”
萍萍充当我们之间的翻译,摆摆手说:“不是的,李大师,小姐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要来你家,什么时候能去医院看她妈妈。”
“你难道跟这个女鬼订下了契约,她居然能感知你心中所想。”
萍萍说:“是殿下跟我订了契约,让我能够感知小姐的一些需求,方便照顾小姐。”
我看着李培,心说你都不知道这有多方便。
李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殿下”是谁,但他也知道从萍萍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他继续说:“既然已经知道你是尸女了,我就不能在放你随意出门,尤其是去医院那种有停尸房的地方,你大姨在医院里照顾你妈妈,有情况随意会联系,而我师傅随时会来,等他来了后……”
李培看着我,没再说什么,但我明白,肯定是想着怎么处理我。
可能是感受到到了我情绪上的波动,尸妖原本看着还算和善的表情忽然变得凶狠,瞪着李培。
李培嘀咕了一句“就像养了一条狗”之类的,就退出了房间。
萍萍回头看到房门关上,又等了片刻,才小声地说:“我听到李大师跟人打电话,好像是一件挺重要的事,似乎有事情没有让你知道。”
我心想难道和阎九琛有关系。
萍萍摇头说:“他没有提到殿下,似乎是另外的事。”
我猜测那就是计划怎么处置我了。
我看向一直沉默守在旁边的尸妖,一个二十多岁的英俊小伙子,不知什么原因死掉了,他的父母一定非常痛苦。
萍萍提议不如逃走,我摇摇头,我还要找到阎九琛,靠我一人,肯定做不到。
即便我能跑掉,妈妈和大姨也跑不掉。
况且,我心里对李培还是留有一点信任,总觉得无论如何,他应该不至于害我的性命,不然大可以把我交给文莎。
萍萍的身体能够穿过房门和墙壁,在我们听到外面传来一丁点细微的动静时,她立刻飘出去查看情况,然后回来向我报告:“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来了,应该是李大师的师傅。”
她飘出去,又飘回来:“老师傅问尸女叫什么名字,李大师说叫小宝,老师傅看起来很失望。”
我听到脚步声,萍萍干脆只把一颗头从房门中穿过去,然后扭头对我说:“老师傅过来了。”
萍萍刚说完,“呀”的叫一声,从房门中被推出来了,看样子她是被李培或者李培的师傅发现了。
房门打开,当看清楚站在李培身边的人后,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萍萍解说了这么多,居然没提最重要的一点:李培的师傅,居然是我的大伯父。
我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让他认出我是谁,不过,千算万算我忘记算上了萍萍。
在大伯若有所思打量我的时候,萍萍看看我,又看看大伯,惊讶地说:“李大师的师傅居然是小姐你的大伯父?”
她这话一说出口,大伯,李培和我三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估计都很精彩。
“小芙?真的是你?我听李培说发现尸女第一反应就是你,但听他的描述又觉得不可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怀里还抱着一个空奶瓶,以这幅模样见他,连我都觉得无话可说。
我转身面对着沙发,反正我现在也不会说话。
“师傅,她现在只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根本还不会说话,她真的是您提过的孟芙妹妹吗?”
李培的话让我忍不住起鸡皮疙瘩,谁是你的孟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