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挑着读完这本日记，李雅的脸色比她涂的粉还要白，凌雅兰更是坐立不安。
“不，这不可能！”
李雅带着些歇斯底里。
周延寿冷笑：“很奇怪吧，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内容，而不是相信你在日记本里写的通篇谎言！”
“你将自己包装成一个被诅咒的受害者，一个三姐妹感情中的旁观者，一个满心为别人考虑的伪善者！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将你所犯下的罪恶推到林芊雅头上！”
“喜欢赵义，和凌雅兰抢的是你！”
“流传芊雅是怪胎魔女的是你！”
“养小鬼的是你！”
“想杀她的也是你！”
李雅叹了口气：“我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林芊雅已经死了，甚至除了这本日记，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唯一可能知道她真实面貌的黎光明又被你用鬼脸给吓到回家休养了……”
李雅打断道：“你怎么发现黎光明是被我吓到的？”
“是眼袋！或者说是你的精神。那天我发现下午的你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眼袋也比早上更深了。别小看我的眼睛，它可是能把你们观察地清清楚楚。而前天你在琴房为了从琴房女鬼那里脱身，无奈之下使用了鬼脸的能力。当时你的神色就不对劲了，和我提出第二天再见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李雅下意识地掏出镜子，摸了摸自己已经遮掩不住的眼圈和眼袋。
“黎光明跟我说的恶魔，勉强能理解为在影射赵义那群人，或者对林芊雅落井下石的那帮人。可是这并不足以成为他让我赶快逃的理由，理由只有一个，他知道三年十二班确实隐藏着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李雅脑后的皮肤绽放开来，露出了愈发狰狞的鬼脸，她们异口同声地说道：“早知道当时狠狠心杀死他算了。”
周延寿无视了那鬼脸：“你知道除了黎光明，没有人再会说起林芊雅这个禁忌的名字。她魔女的传言背后绝对少不了你和你的鬼脸的推波助澜。那么接下来她的形象就像泥人一样，随你塑造了。”
“更巧妙的是，你故意不阻挠我从凌雅兰口中得到关于林芊雅的事情。因为你清楚，她是绝对不会跟我说实话的。到时候你在跳出来，说出另一个版本的故事。看似会发生罗生门一样的事件，但是你其实早有准备！”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本一模一样的日记本。
“就是这本在琴房里找到的日记本！当我发现这本日记本里的林芊雅和你口中的形象极为相似时，那么我肯定会认为凌雅兰在说谎，下意识就会觉得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很聪明，你所说的事情几乎全部都是真的，但你利用了一个叙述性的诡计。”
周延寿此时感觉自己情绪高涨，甚至有想要手舞足蹈的冲动。
“你把自己代入林芊雅的身份，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了她身上。和鬼怪交流的魔女、给我的情书甚至是琴房，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再加上在琴房找到的日记本，无一不在告诉我林芊雅似乎并不像我之前认为的是善良无辜的。”
讲到这里，周延寿微微一笑：“不得不说，你成功了。我昨晚苦思冥想了一夜，怎么也无法将你所描述的善妒、疯狂又邪恶的形象装入名为林芊雅的躯壳中。”
“可是在我回顾了这几天我们所有的事情和对话之后，我发现了许多不和谐的地方。”
他竖起了第一根手指：“第一点，琴房那天你出现的实在是太过巧合了。我在走廊里听到有人跟踪我的脚步声，应该就是你吧。至于为什么你会知道我那晚去了琴房，我大胆假设一下，是你利用凌雅兰将我引向琴房。再大胆一些，课桌下的提醒恐怕也是出自你手。而我从进入三年十二班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出手了。”
李雅问道：“我很好奇，你刚进教室的第一天居然如此轻易地就破除了我的心理暗示，甚至让我的鬼脸都来不及遁形。”
周延寿自然不会告诉她，这都是天眼的功劳。
如果没有天眼的破妄功能，恐怕第一天自己就会完全陷入李雅通过鬼脸给自己编织的陷阱当中。
“仔细回想一下，那天我前往琴房的行为有些鲁莽，当时脑海里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再提醒我，催促我。现在想来，我的突然昏睡也是你搞的鬼吧。”
周延寿叹了口气：“我之前因为先入为主，接受了有诡异存在的世界观，所以没注意。可后来，正是黎光明的反应，还有在常人看来荒唐无比的谣言，竟如此轻易地被相信、传播这两点不和谐，让我怀疑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想来你的鬼脸具有催眠的能力吧。”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那天逃跑时我就感觉到有点奇怪。你的右手平整光滑，可是左手掌心却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疤。而你说的养魔胎那段话还记得吗？”
李雅将左手掌心摊开，一道浅粉色的疤痕看起来极为刺眼。
“你随身带着小刀，想必也是那七七四十九天里养成的习惯吧。也就在那时，我愈发地怀疑你了。”
紧接着，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而第三，那就是琴房日记本的获得。虽然是经历一番波折才最终拿到手，但我仔细回想了发现日记本的经过，有点太复杂了。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本日记本的吗？”
李雅眼神直勾地看着他。
“你肯定知道，因为——”
“这本日记本就是你放到琴房的，日记本的主人并非林芊雅，而是你——李雅！”
“哼，你别忘了琴房只有在半夜两点才能把门打开，还有一只怨念极深的女鬼在，除了林芊雅，还能有谁？”
李雅兀自嘴硬。
“连华萌阳都知道琴房女鬼厉鬼复苏的条件是重复完生前弹奏的小夜曲，你又怎会不知道？”
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李雅轻轻哼着歌，在小夜曲的背景乐下，推门走进了琴房，用小刀将音乐人物传记中间掏空，然后将自己的日记本放了进去。
“琴房因为校园传说的缘故，罕有人至。可以说日记放在琴房中是万无一失，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将日记本费尽心机藏到书里面呢，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这点不和谐，让我怀疑这本日记本恐怕是故意让我发现的。”
“你很狡猾，除了在找日记本这方面设计得如此复杂，甚至还配了一套密码锁。人对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不珍惜，不信任的，反而在你‘无意’地提点下，我猜到了密码——二五零一。是‘雅’字拼音在字母表中的顺序，和找日记本一样，既不会太难让我找不到，也不会让我轻松破解。”
“在你的重重设计之下，你以为我会对日记本里的内容深信不疑。可是，你小瞧了经历无数老奸巨猾，节操全无的游戏策划洗礼的我！也多亏了你昨晚带我来到你的秘密小屋，我才能够找到这本真实的日记本，也就是这本日记本，彻底揭穿了你的谎言！”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救我……明明在琴房那天，我几乎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