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子的忧愁

“四哥,您消气了?”

瞪了朱景洪一眼,朱景源没好气骂道:“消个屁,迟早被你们气死!”

听这语气态度,朱景洪已能确认,这位太子四哥确实消气了。

从前身记忆来看,除对老六真心痛恨,太子对其他兄弟姐妹都很好,对朱景洪尤其的好。

“小时候,我也想看宫墙外的景象,你要出去逛逛四哥不怪你!”

“可君子不立危墙,如今倭寇扰乱地方,又有白莲教贼人暗中挑事,要出去你该提前说一声,安排好充足护卫再走!”

这番话可谓是掏心掏肺,有这样的好四哥,对他太子位产生觊觎之心,都让朱景洪心有不忍。

可惜你不是那位“老四”,我也不是那位“老十三”……朱景洪暗暗想到。

只见他笑着道:“四哥,往后我若再出去,一定先请您的示下!”

叹了口气,朱景源接着教训道:“还有那秦淮河,这应天府你哪里去不得,偏要去那个地方?”

“若是传扬出去,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挠了挠头,朱景洪闷声道:“这不是没去嘛!”

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朱景源着实感到无奈。

于是他只能放出大招:“若此事被爹知道了,你又是什么下场?”

听得这话,朱景洪顿时汗毛竖立,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这是前身多年的条件反射,根本不受朱景洪控制。

按正统帝的脾气,若知道朱景洪去逛窑子,那是真会狠下心把他打个半死。

朱景洪面露担忧,说道:“四哥,爹他日理万机,这些烦心事儿,就别让他知道了!”

朱明皇室的内部称谓,从朱元璋开始就很接地气,除正式场合与寻常百姓无异。

“那你最好听话些,否则……”

朱景洪立刻指天发誓:“四哥放心,往后我一定老实,绝不给你惹麻烦!”

作为朱景洪事实上的监护人,朱景洪出的任何差错,朱景源都会有连带责任,所以他才要苦口婆心讲道理。

见朱景洪已立了誓,朱景源才放下心来。

“午饭已经过了,我让御厨给你留了菜,有你最爱吃的烤羊腿,去吧!”

作为事务繁忙的太子,朱景源能考虑到这般细致,着实是位合格的兄长。

这是朱景源的优点,但和这位兄长短暂接触几天,朱景洪也发现他有明显缺点。

首先就是耳根子软,做普通人这没什么,可身为太子在可就要命了,何况还有位格外强势的父亲。

其次便是身体不太好,作为帝国储君这是大忌,若非嫡长子的身份在,朱景源绝不可能入主东宫。

在这样情况下,也难怪老六朱景渊,会不服一母同胞的哥哥,想方设法表现自己,以求能谋得太子之位。

此番朱景源来应天,就有朱景渊在背后捣鬼,这事儿朱景洪前身都知道。

朱景洪正打算离开,却见兄长忧愁浓重,便问道:“四哥,还有谁惹你生气?”

“你不懂,先吃饭去吧!”

穿越过来,朱景洪就不打算闲着,唯有参与进实事之中,于他而言才未来可期。

否则,他将只是个皇子。

“四哥,这次你来金陵,除了祭祖还要清剿倭寇,我虽没什么本事,但也愿做兄长麾下一小卒,为兄长杀贼立功!”

半个月前,倭寇袭扰了太祖孝陵,好在孝陵卫防守严密,将流窜的倭寇击溃赶走,但此事依然引得朝野震动。

皇帝震怒之下,金陵都司可遭了殃,指挥佥事以上军官被罢二十六人,其中有八人被砍了脑袋。

与此同时,剿灭倭寇在朝野达成共识,经过数日计议扯皮,这件事最终落到了朱景源头上。

他是太子,代表皇帝来金陵祭祖安陵,于情于理都非常合适,偏偏剿贼这事儿也塞给了他。

听了朱景洪最后一句话,朱景源愣了一会儿,说道:“十三弟,你长大了!”

在朱景源印象中,朱景洪一直都是瞎胡闹的孩子,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纠结是否长大的问题,朱景洪追问道:“所以四哥,到底谁惹你生气了!”

朱景渊沉声答道:“还能有谁,当然是金陵这帮地方官,一个个推诿扯皮,简直比倭寇还要可恨!”

当官儿的推诿扯皮不新鲜,但堂堂太子协调事务这帮人还敢搪塞,着实是胆子肥得流油了。

“他们如何推诿?”朱景洪又问道。

“让他们清查账目,先是报上的账目不对,清查府库几日后更乱了,本来是今日合衙议事,给出最终结果来……”

“那知到了今日,竟有六成府县衙门,库房还未清查完毕,议事也就不了了之!”

皱眉深思后,朱景洪便问道:“四哥,我记得此番离京,爹给了你临机专断之权,四品以下官员有罪者可与免职,六品以下可施王法问罪!”

“各衙门账册有专人负责,如今变得不清不楚,本就是他们办差不力,四哥为何不直接处罚?”

说到此处,朱景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后接着说道:“我虽读书少,却也知道杀鸡儆猴的道理,今日四哥初召议事,本该施以雷霆之威,何故宽纵了他们?”

“一开始宽纵了他们,这帮人只怕更难管束了!”

叹了口气,朱景源无奈道:“御下以严,高学士方才也说过,可剿贼还用得着这些人,贸然处置只怕让他们寒了心!”

“且这些官员,皆是两榜进士出身,同年同乡关系盘根错节,一旦处置只怕物议汹然!”

听到这番话,朱景洪格外无语。

这不叫前怕狼后怕虎,这简直是前怕鸡后怕鸭了。

堂堂太子,竟治不了一帮地方官,传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朱景洪神色郑重道:“四哥,你要这样想,只怕这帮人会越发猖狂!”

“罢了罢了,再宽限他们几天,我已说了三日之后,必定要有结果!”朱景源道。

“若他们又有其他借口,四哥该当如何?”

一句话,把朱景源问住了,几息后他才答道:“若真如此,我也只好行国法了!”

说出这句话,朱景源仿佛费了很大劲,反而让他脸上愁容更甚。

于是朱景洪说道:“四哥,要我说……干脆就改到明日,听听他们怎么个说法!”

“说了三日后,我岂能出尔反尔!”

“四哥,你只说三日后要有结果,却没说明日不会议事!”

“这……容我想想,你先吃饭去!”

朱景源直接赶人,他生怕行行差踏错,所以这事儿他要多考虑,决定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四哥……”

“行了,赶紧吃饭去!”

眼见朱景源低头翻阅案牍,朱景洪便知对方心意已决,于是便不再多劝。

当朱景洪走出偏殿,却遇到高书言返回,对方行礼后进了偏殿。

当朱景洪命人传膳时,高书言正与朱景源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