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出生的那一天,张家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挤在村里的一家小诊所里,眼巴巴的望着产房,等待着她的降生,但却在得知她是个女孩儿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他们从来不曾出现过。
“连个男娃都生不出来,真是晦气……”
张曼的奶奶原本是提着一只老母鸡和一筐鸡蛋高高兴兴地过来的,走的时候却骂骂咧咧,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顺带带走了老母鸡和那筐鸡蛋,嘴里还说着些不入耳的话。
奶奶名叫刘秀华,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劳模,干活从来不含糊,是挣钱的一把好手,揣进兜里的钱从来没有拿出来的时候,就连儿媳妇生孩子也没有出过一分钱,现在看到儿媳生的是个女孩儿,是个赔钱货,更是一毛不拔,就连拿过来的东西也得带回去,不肯让别人占一丁点儿的便宜。
站在她身旁后的正是张曼的爷爷张有光,今年七十好几,头发已经花白,原本老来得子的他本以为儿子可以延续香火,可没想到儿媳妇却生了一个孙女,这不禁让他有些落寞。
尤其是在计划生育政策下,不能生二胎,否则将会面临巨额的罚款,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
“哎……”
眼见自己已经半个身子埋进了黄土,他知道,这辈子可能不会有抱孙子的机会。
张有光在产房门口望了望,眼神中失望的神色一览无余,但比起李秀华却也多了一丝对小孙女的关怀。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眼见老伴儿还傻站在产房门口,李秀华有些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两人匆匆离开了诊所,再也没有来瞧过刚刚出生的张曼。
张曼的母亲名叫宁蓉,是个性格温柔的女人,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她此时还在病房里躺着,清秀的脸庞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张曼,嘴角微微上扬。
“女儿,从此以后你就是妈妈的宝,妈妈会爱你一辈子……”
这是她用命换来的孩子,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会被她的爷爷奶奶嫌弃,也压根儿没有想到这正是她命运的转折点。
产房外面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脸不悦的父亲坐在过道里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那老两口说的话,越想越生气。
他怎么就没能生个儿子呢?
真是丢死个人!
“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吹吹风。”
将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张林平狠狠地踩了一脚然后转身朝诊所外走去,留下母女二人孤零零的躺在那空荡荡的产房中,无人过问。
张曼的父亲张林平排行老三,是张家的独子,是张有光夫妇年近半百才生的儿子。
据说在他出生那天,村里人看见张有光提着刚洗完的尿布从河边回来,一个人边走边笑,高兴得不得了。
既然是老来得子,张有光夫妇二人自然对这个儿子也是宠爱有加,至于为什么后来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转而偏向于另外三个女儿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