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 欣 丛棣的诗（四首）

作者简介

丛欣，笔名丛棣，职业摄影师。诗歌作品散见于《诗歌报月刊》《诗选刊》《汉诗》等，入选多种诗歌选本，著有诗集《告一段落》。

丛棣的诗（四首）

双城记

我爱这列绿皮火车

乐此不疲的两头虫，我爱它

呼啸着无处藏身的样子

一个洞穴对另一个洞穴的空喊

几乎将它扯断

我爱这朝发暮至的回音

同时，也深深爱着

车窗外悄悄变黄的田野

有一种宁静是相对的

并不完整；对此

我有小小的心疼

我爱这永不停歇的震颤

细 雨

窗口尽在漂泊中

沙沙的，这不眠不休的画布

藏有宿命的斜纹

——或栅栏

给更多静物以呼吸

光泽，欲念

直至界限

屋顶有了回忆

小河显现出梦回的弯度

鱼儿跃出水面的瞬间

是一个被照亮的雨点

不该用来暗示什么

细雨不紧不慢

消磨着飞快的事物

对此，我并非毫无察觉

只是一度以为自己

睡着了

有一刻，光线矮下身来

卑微得让人心悸

不再是穿透什么而来

而是正在沦为

被遗漏的部分

在斑驳的土墙上

在几个老人中间

走走停停

不无眷恋地

摩挲着自己

到后来，几乎是贴着草尖

让一个醉倒的人幸福地抽搐了一下

睡梦中，从前的小狗回来了

在用舌头一下下舔着他的脸

离开几天

说这话的时候

房间里没有别的人

我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嘴唇

到底有没有动

这句话，更像是别人留下的

回音之末：一粒轻轻跃起的尘埃

在一缕光线里孤独地遨游

慢慢具有了星球的质量

我还是要离开

省却告别，把门轻轻掩上

这几天不会有人来访

这些年都不会

人们已把我的来去

看得像风一样透明

还记得那条又老又瘦的黄狗吗

缄默温良，眼窝湿润

和我一样：时不时地会离开几天

但不会死在外面……

（原载《诗选刊》2013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