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找到绵绵之后本来想着直接去兰若门找阿弃,确保他现在的情况,但是一想到自己最后离开山洞前上官清暮的那双眼眸,不知怎么的,脚步便不由控制的跟了上去。
马车上,绵绵还在不停的安慰林浅,“没事的,师兄身体一向不错,更何况只是些皮外伤。”
林浅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心慌。”
绵绵顿了顿,看着林浅欲言又止。
“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绵绵,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绵绵第一次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林浅姐姐,从你要我对师兄撒谎起,我便知道你们之间到此结束了。”
绵绵接着说道:“师兄离开后,我去了你说的密室,那里面隐藏了师兄上岛以来所有的事情,他惯有记东西的习惯,在一个本子上,我知道了师兄隐藏在心里的所有的秘密。”
林浅握住了绵绵的手,“你能理解他?”
绵绵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可若是我见过他在北岛上的生活,或许我会心疼吧!林浅姐姐,有机会你可以多了解了解师兄,他真的没有那么坏。”
林浅抿了抿唇,“他离开北岛后,我们便再无交集,所以,我不打算恨他,自然也不打算了解他。”
“林浅姐姐……”绵绵突然沉默不语了。
马车行驶的很快,因为下了一整晚雨的缘故,一路泥泞。
下了马车,林浅带着绵绵找到了那个山洞。
幸好,上官清暮还保持着昨晚离开时的样子,闭目……
绵绵唤道:“师兄,师兄……”
没有等到回应的那一刻,绵绵立马蹲下了身子,瞳孔就在那一刻放大了数倍。
林浅也感觉到了不对,唤道:“青阳君,醒醒……青阳君……清暮……清暮……”
依旧无人应答。
绵绵伸手摸了摸上官清暮的伤口,随后一脸死灰的看向林浅,“师兄……死了……”
林浅难以置信,“怎么会,明明就是一些皮外伤,怎么会死,绵绵,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想让我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对不对。”
绵绵叹了一口气,“伤口虽浅,但有剧毒,北岛上消失已久的浮空散,想必是云峰的剑上带的,师兄怕你内疚,并没有告诉你。”
“不可能的。”林浅蹲下身子使劲儿的摇晃着上官清暮的身子,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官清暮,你不要再同我演戏了,赶紧起来,只要你起来,之前的一切我都当没有发生过,听到没有。”
林浅的声嘶力竭并没有换来上官清暮的起身,绵绵示意跟来的人将上官清暮的尸体带走,林浅却死活不让。
“林浅姐姐,逝者已矣,放手吧!”
林浅似乎并没有听到绵绵的话,“是我的错,我不该擅作主张的,这样我就不会离开阿弃的保护,云峰也不会找到我,清暮也不会因我而死。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中毒的事情呢,如果说了,我们就可以找云峰拿到解药啊,用钥匙交换,他一定会给的……”
林浅说话语无伦次的。
绵绵心痛的说道:“师兄大概是不想你陷入危机吧!或许从你揭穿他的那一刻起,师兄便已经心如死灰了,他在你心中的形象骤然崩塌,活着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思,能为救你而死,说不定师兄心里欢快着呢!林浅姐姐,师兄不会想看着你哭的,我们回去吧!”
哭……
林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泪,才知道不知从何时起,她的泪水已经决堤。
上官清暮的葬礼办得极其简单,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此刻的林浅独自守在他的棺木旁边,手里拿着的是绵绵所说的那个记录着上官清暮所有心事的本子。
本子的首页便写着:如果我死了,请不要惊动任何人,将我埋葬在孟云山,生不能所欲,死愿得所愿。
林浅抚摸着这一行行的字,仿佛上官清暮就站在她的跟前,问道:“林浅,你能不能心疼一下我呢!”
翻看着上官清暮的心事,林浅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
文丰康泰七年腊月初三
娘亲,我好饿,我想吃白面馒头,可是你在哪呢?说书先生说死掉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仙人,那你是不是在天上看着我呢,清暮答应你,一定好好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
文丰康泰八年正月十五
天上的月亮好圆啊,街上的行人很多,大家都笑着跳着,北岛上好热闹,可这些热闹都不属于我,我只想要一口吃的,太饿了。幸好一个好心的爷爷施舍给了我一个馒头,这样我便又可以多活一天了。对了,阿呆也饿了好几天了,可以回去跟他分享这个馒头。
文丰康泰八年正月十六
我杀人了,我为什么会杀人,我对不起阿呆,对不起……
文丰康泰八年正月十六
有个好心的老爷要收留我,他说如果我跟他走,就会有很多好吃的,再也不用饿肚子了,终于,上天开始怜悯我了,我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了。
文丰康泰十年三月初八
这是我第二次杀人了,杀了我最好的朋友。义父将我们一群人关在一个大笼子里,他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笼子,看着这群在今天之前还朝夕相伴的朋友,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弱肉强食,至始至终我们都只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不,我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想改变命运,改变鸿息北岛上所有跟我一样命运的人。
文丰康泰十五年五月初五
我成了义婳楼中最杰出的存在,在楼主的授意下,我需要离开北岛,前往文丰国正在举办的文武状元的考场上,义婳楼需要更强大的力量。
文丰康泰十七年七月初七
终于,我回到了一直萦绕在梦里的鸿息北岛,带着权利,带着地位,如今,再没有人能小瞧于我。
文丰康泰十七年七月初八
我回到了义婳楼,这个让我梦魇丛生的地方。我见到了我的义父元盛,他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交给我一把钥匙,说是能保住义婳楼根基的东西,请我务必好好保管。握着这把钥匙,我突然有了很多邪恶的想法,我不知道这些想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当看到那些如我命运一般被关押在笼子里的孩子时,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