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芝芝,求你

“你不是说你一无所有吗?”姚芝声音很轻。

“我会有的,我都会有的,我,我……”沈续急得说不清话,“我现在有钱,有两家店,我在广东,我都有,还有军火,还有……”

“你不是说自己是残疾,是废物吗?”姚芝打断他,“不是还不肯亲我吗?我也可以给别人亲啊。”

“我没有……你是我的,芝芝,我们不要闹脾气了,沈哥哥求你了,好不好。”沈续尝试想往前靠,姚芝的话让他心慌,绞着痛,浑身发抖。

可是姚芝往后退了一步:“你是残疾。”

“我不是……我没有……”沈续眼睛整个都红了,他想靠进她的动作急切,可是姚芝就是往后退。沈续觉得绝望,他不能分手,他怎么活,他没有芝芝怎么活?

“阿爹最近给我相亲,那一个人,我很喜欢。”姚芝偏过头,不忍心看见他已经近乎疯癫的模样。

“芝芝!”沈续声音抖得厉害,这句话真正让他如坠冰窖,“你喜欢别人了,是不是,你不要我了……”

姚芝的眼泪落下来,她闭眼,继续狠着心说:“我也能让他亲,我……”

她话还没讲完,手腕突然被狠狠一扯,她被迫摔在沈续身上,膝盖撞到了他的肚子,她跪在他腰间,沈续濡湿急迫的吻碾着她的唇瓣,他发着抖,死命抱紧她,喉咙里哽咽呜咽着哭,滚烫的眼泪像不要命似的往下落,全流在她脸上。

“来,你也亲亲我,亲我,好不好……”

姚芝偏开头,努力想避开。沈续稍稍察觉到她的动作,就像疯了一样,摁着她的后脑勺就又亲了上去。

“别不理我……”

沈续满脸泪:“我不要你亲别人,只能亲我……”

姚芝被他死扣在怀里,他力道太大,她被他抱得发疼。

整整十几分钟,沈续甚至顾不上旁边可能有人经过,他甚至都不敢松手。

“是你先不要我的。”姚芝看着他这样,眼眶发酸,嘴唇麻了,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也哭了。

沈续把她抱在怀里,哑着嗓音,认了错:“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自以为伟大地想着所谓为了她好把她让出去,可是他没想过,他这样的人,抱住了神明,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他怎么能把神明让给别人呢?怎么能……给别人亲呢?

光是想想,沈续就发疯。

他不能没有芝芝啊。

他想要拥抱她。

他想要捧着她的脸亲吻她。

他想要和她在一起。

想要和她成婚,和她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早上醒来就看见她。

他想要拉她的手,想和所有人介绍,这是我的夫人,姚芝是沈续的夫人。

小姑娘这么爱娇,他得哄着她,得疼着她,陪她出去玩,想对她耍流氓,想这生生世世,都和她在一起。

沈续怎么能没有姚芝呢?

湿热眷恋的吻横冲直撞,沈续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他不是圣人,他只要姚芝,他只要芝芝啊。

“……你别生沈哥哥气了,我求你了,芝芝。”沈续再一次低着声求她,他看着姚芝,惶恐无力。

他还能怎么办呢?如果她不要他了,她放弃了,他还能怎么办,他除了她一无所有,只能这样求她。

“芝芝,你别不要沈续……”沈续好爱你。

姚芝抽噎着,手环上沈续的脖子,鼻子都哭得泛红,她终于软下声儿来:“沈续,我要我的戒指。”

沈续嘴唇颤抖了几下:“芝芝……”

“我要我的戒指……”姚芝眼泪还在往下流,“你把戒指给我,我跟你过一辈子。”

沈续好似如梦初醒,他摁着姚芝:“好,戒指,沈哥哥给你戒指……”他喘着气,慌忙地在身上寻找那两枚戒指。

可是自从上回两人分开,他一直是死了似的不知黑天白夜,寻不到戒指,沈续满脑子都是空白的,上海清风吹过来,他只觉得无力。

最后一点可抓住的希望,都没了。

……

他的戒指,没了。

“肯定是落在哪里了。”沈续眼眶猩红地盯着姚芝,“我能把它找回来,我能的——”

姚芝捧住他的脸:“沈续,我要我的戒指,我要跟你在一起。”

沈续受不住,去亲她的眼睛,舌尖勾着她的眼泪。

他抱着她,声音低哑。

“好……我们去找戒指。”

他怀里抱着他的姑娘,用他身上最后匆忙带的一点钱定了火车票,一等的票,又给小姑娘买了吃的。他把行李压在自己腿上,回到上海,去找那一对戒指。

八个小时的车途,沈续没舍得松手,他捏着小姑娘的手,看她漂亮的小脸,弯弯的月牙儿眼,一遍一遍地亲。

——都是他的。

——都是沈续的。

***

沈续把姚芝领到自己临时住的屋子的时候,赵岳看见两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沈续脸色略白,眼袋浮肿,但看上去至少精神很好,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少女,对她说:“我去找戒指,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你休息一下。”姚芝看着他这样心疼,“已经很晚了,你刚才又一直没睡。”

在车上时沈续不敢睡觉,现在实在是憔悴,她说:“我等着你,戒指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找。”

沈续摇了摇头,把她交给赵岳,匆匆忙忙出了门。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沈续拿着手电筒出了门,姚芝在房间里坐下来等他。

从家里到医院,从医院到丽都,从丽都再到饭店,沈续跑遍了所有这些天他去过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两枚戒指。

沈续呼吸急促,心里绝望,他想,要不再买一对吧,可是他那对是定做的,是刻了他和芝芝名字的,重做又来不及……

沈续握着手电筒一个人在路边,他怔怔地盯着前方一片漆黑。

风像是绕过他从耳边号过,他额前碎发汗得津湿,一滴一滴往下流,他披着一身月光,周身苍白。

恍惚了很久,路边突然过来一辆黄包车,朝他吆喝:“先生,要不要坐车呦!”

他手指一颤,眸色闪了一下,看着那辆黄包车,突然想起一个地方。

“坐。”沈续吐出一个字。

到了地方,沈续拿腰上的玉饰抵了账,这个路口长草,他从轮椅上任自己摔下来,拿着手电拖着残废的腿在地上翻找。

一点一点翻过去,夜深了,沈续嘴里咬着手电,唇角发麻发痛,他聚精会神,背上的衣服映出一片汗湿的深色。

直到扒开一片草丛,他终于看见沾了灰和泥土的两只戒指,竟紧紧靠在一起。

沈续抽气,手电掉在地上,他捧起那对戒指,珍惜地吹干净,捂在胸口,脸上泪痕划下。

黑夜里钻戒闪着光,沈续微微闭了眸。

——这是,芝芝答应他的一辈子。

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