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你，你个兔崽子，一天到晚，上房揭瓦。你还能耐了，把人家包谷草给烧了，要是你长大了你怕是要飞天……”
顾野在山坡上放牛，嘴巴里含着一根狗尾巴草，天空中是悠悠白云。
顾俊哭哭啼啼的从玉米地里钻出来，见到顾野就说：“哥，有人打我。”
顾野生气的跳起来骂：“那个鳖孙？敢欺负我弟弟。”
顾俊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哽咽道：“就是罗家那个小胖墩，他骂我是狗日的……”
顾野火冒三丈，跟着顾俊就要去找罗家小胖墩算账。过了几分钟后，栓在灌木丛上的水牛没看到自己的主人，开始暴躁起来，三下两下的挣脱了绳子。从绿油油的玉米地里跑出去，所到之处是横扫一片。
玉米杆子就这样齐溜溜的倒下去，远远看见自家玉米地里有一头发疯的水牛，白白糟蹋了一片玉米棒子。
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开始扯着嗓子骂：“那家短命儿子？把我家的玉米整成这副模样？……”
顾野这边拦住罗家小胖墩：“是你骂我弟弟，还动手打他？”小胖墩一看到和自己差不多胖的顾野，淡定的问：“就是我，咋的你想揍人？”
顾野一把掌闪过去，小胖墩顿时觉得耳朵里有蜜蜂在嗡嗡嗡乱叫，他骂道：“我日你娘……”顾野拉扯着小胖墩沾满鼻涕的袖子，两个人你一脚，我一脚，你一拳，我一拳的打起来。
顾野骑在小胖墩身上，揪着他的汗衫，骂道：“你他妈的，还敢日我娘，我打死你！”
“嘿，干什么？”修路的老光棍路过玉米地，出声呵斥。
顾俊见到有人来了，催促道：“哥，别打了，有人来了。”
顾野放开鼻青脸肿的小胖墩，他威胁道：“小狗日的，下一次见到我们兄弟俩，你就给老子绕到走，不然我打的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小胖墩嚎叫着叫救命，哭声让她在玉米地里拔草都是娘给听见了。她看到一个干瘦的老头，把自己的儿子从地上拉起来，还帮忙拍掉他裤子上的泥灰。
“小胖墩，你怎么回事？”罗家嫂子见自己儿子脸上流着血，混着泥巴沾在头发上。
“谁打的？”看见自己的老娘一凶，小胖墩不敢再说话。
“问你话呐，你哑巴了？”
干瘦得光棍队长，悄悄走开，罗家嫂子一边走一边骂：“短命儿子，让你不要和顾家那两个黑心肠玩，你不信，让他打死你叫算了。一点话都不听，这下好了，打死你我也就省点心。”
路人一见这架势，往顾家的方向去的，估计又是顾家小子惹的祸。
“顾老二，你出来！”
养母提着几包玉米从地里走出来，看着鼻青脸肿的罗家小胖墩，就知道自家那个小霸王又打架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道：“罗家嫂子，到屋里喝口水。”
“嘿！水我就不喝了，让顾野那个混小子出来。”
顾老二刚刚赶着马车回来，车上是一堆青草和半袋新土豆。
罗家嫂子问：“子不教，父之过。你家那个小霸王，村里的孩子都让他欺负遍，你这个当爹的为何不管管？”
顾老二，把车从马身上卸下来，把马栓到木转子上。
“罗嫂子，你先等等。”顾老二从井里打上一桶水，痛快的喝了几大口。
顾俊这时忸忸怩怩的走到门口，他害怕的看着罗家小胖墩，再看看自己的父亲。
顾老二问：“你哥呐？”
顾俊吞吞吐吐的说：“我哥，他……他在放牛。”
顾老二说：“你不说，我连你一块揍。”
顾俊哭着说：“爹，我错了，是我和小胖墩玩，所以我们起了矛盾，我哥不是故意要打他的。”
顾老二怒骂道：“滚蛋，把你哥找来。”
顾俊吓到了，他朝着院子墙外弱弱叫一声：“哥，出来吧！”
顾野暗骂一声：“蠢货。”
顾老二上前一步，揪住顾野的衣服领子就朝着他的胖屁股上狠狠踹上一脚。顾野被踹飞，砸在泥巴上，顿时黄灰冒起。
顾老二随手从马桑树上折下一根大拇指粗的棒子，对着顾野使劲抽。打在顾野手上，瞬间手背上红了起来，打在那里顾野就护住那里。
周彩虹挺着大肚子，不敢出声阻止。心想，不是亲生的就这样打，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好了，红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没有意义。”罗家嫂子出声阻止，她见顾老二使劲抽着顾野。越打越狠，她心里看出来这顾老二心中有气，不然对着自己的儿子下手这么狠？
“啊……啊……啊啊，痛……”
“使劲啊，看到头了，彩虹，你再用点劲……”
“哇啊……哇哇……”
“生了，生了，是个女娃！”顾老二心中顿时欢喜起来，此时顾野和他爷爷睡在一起，听到自己母亲生了一个妹妹。
顾野问：“爷爷，你咋不去看看？”
顾老爷子说：“女娃，有啥好看的？”
接生婆是清晨的大姑姑，也就是养父的姐姐。
一家人围在一起，看着哭到嘶哑的婴儿。大家脸上都没有笑容，特别是顾老二，一直在门外抽着烟。
这时天空黑蒙蒙的，几只乌鸦在树上嚎叫。
周彩虹眼睛都哭红了：“我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老天爷为何这般无情啊！”
“哎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孩子长成这样，又不是你的错。”
养母抱着孩子，这孩子上嘴唇有三分之二是没有的，牙花子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几个要好的亲戚安慰着伤心欲绝的周彩虹，养父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彩虹妹子，你别哭了，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着呐。要是太伤心了，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是呀，是呀，别哭了，再想想办法，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周彩虹看着自己的丈夫，他躲在门外都不吭一声。
“哎呀，这孩子，这孩子……她……她没有……没有小舌。”
顾老二的表嫂是懂一些婴儿知识的，她本来要给孩子看看嗓子的，结果发现这个问题。
顾老二一听，心里顿时一沉。几只乌鸦叫的悲凉，顾俊抄起自己的弹弓，对着乌鸦就嗖嗖嗖打出好几十个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