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艾德花费时间,做了一番准备,再次潜入了依耶塔家宅邸。
他想找到维罗妮卡,确认她的状态,在来之前,艾德已经想好了这一路可能面临的危险和困难,他知道艾伯特那伙人的专业素养,当他们变成敌人,将是非常棘手的。
但出人意料,这个宅邸完全放空,陷入了没有安保的境地中。
艾德几乎是大摇大摆地在宅邸行走,当他并没有感到任何安心或者放松,反而不详的预感愈发浓重。
熟练的翻上楼,无声地踏进维罗妮卡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现在的艾德没有其他选择了,他只能去面对这背后的正主,隐藏着秘密和谋划的依耶塔侯爵。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侯爵的书房,深夜也就亮着灯火,艾德没有犹豫便推开了门,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侯爵坐在书桌前,艾德对这样一位贵族了解不多,他的短发呈褐色,留着胡须,传统的老派贵族,每一个举动似乎都能有一个模板,从不例外,可惜说是克制,也可以说是古板。
侯爵看见了艾德,没有流露出任何简单易懂的情绪或表情,他一丝不苟的办公,直到艾德坐在了他的对面。
艾德打量着他,开门见山地道:“维罗妮卡在哪。”
侯爵不答,等他做完手上的工作才抬起头,摘下眼镜,讽刺道:“你私自闯入了私人领地,没有道德,不做礼仪,缺乏尊重,却希望我回答你的问题?艾德·威廉姆斯,你和你的姐姐一样,傲慢的令人厌恶,还很显然,你比你的姐姐远要无知,远要天真。”
无知和天真...艾德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他进入了深层记忆中,开始串联所有信息。
在侯爵视角中仅有一秒,艾德便睁开了眼睛,甚至没有感觉到异常,艾德突然道:“我确实无知,我现在才知道,你来到维利西斯是来找我姐姐寻求帮助的,你同时向艾伯特、治安署、我的姐姐许诺了同一个好处,我一开始没想明白这个好处是什么,所以我猜不出其中的联系。”
“因为我根本没法想象,你依耶塔侯爵凭什么能给出比我们更丰厚的报酬,你们根本不是商人,是收地租的老派贵族。”
侯爵手指开始不断敲着桌子。
而艾德翘起了腿,道:“现在来看,很简单明了了,因为艾伯特从一开始就和你在一条船上,你给他许诺了他最想要的东西,所以搞懂了什么是艾伯特最想要的,答案就一目了然,那个常年在战争星环奔波的佣兵最想要的是健康,你许诺他,你手上有着能治愈原生法师魔力创伤的方法。”
“治安署想要什么,他们面临着巨大的社会压力,犯罪率激增,魔力矩阵面世,有了安全使用魔力的道具,原生法师的数量却不增反减,越来越多的原生法师铤而走险注射魔力矩阵引发灾难,你许诺他们,你手上有着解决这一连串问题的关键,治愈原生法师的可能。”
“我的姐姐想要什么,她是商人,利益至上,你拿对艾伯特,对治安署的许诺,告诉我的姐姐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这三类人,没有哪一类是蠢货,其中只有我的姐姐识破了你的骗局,但她毕竟还是被骗了,她会相信原生法师可以被治愈,说明你手上有一个精心编造的骗局,这个骗局是什么,很显然,维罗妮卡是其中的关键。”
“艾伯特在你手上,变成了我身边的双面间谍,骗走了关于耀星狼的一部分情报,又费劲心思诓骗治安署,从我姐姐拿拿到的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从你的需求里,得知你的目的,你想对付耀星狼,你的骗局也跟耀星狼有关。”艾德叹了口气,做出懊恼的神色:“我确实很天真,我知道现在才想通这些。”
侯爵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地道:“治愈魔力创伤,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骗局,我只是告诉了他们,而他们愿意相信其中的可能性而已。”
“魔力创伤无药可治,你是个该死的骗子,但你的女儿不是。”艾德说着,右手又开始难以察觉地颤抖,他紧紧握拳,以抵抗这种颤栗,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再问一次,维罗妮卡,在哪里。”
侯爵坐起身子,双手交叉,身体前倾,冷漠地道:“我看过你写的报告,我一开始不相信那是你的,一个十二岁孩子的手笔,现在我相信了,写的很好,给我们对付耀星狼提供了完美的思路,看的出来,你很了解耀星狼,但仅限于他们的力量。”
“耀星狼身上蕴含着无限可能性,天狼就是最好的证明,人们应该从天狼身上寻求突破,我只是这么告诉你的姐姐。”侯爵面无表情:“威廉姆斯家的姐弟,你和她确实都是天才,但又过于保守,总会认为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是骗局。”
“但你说对了一点,我的女儿是一切的关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但她很勇敢,她承担起了家族的重担和责任,我引以为豪,保护她才是我的责任,不是你的。”
承担责任?承担什么责任?
艾德的手攥的更紧,他吸了口气,道:“是承担责任,还是胁迫和绑架?”
侯爵不愿回答了,摆出了更加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才十五岁,你要她面对什么责任?”
“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与责任,她逃不掉,就要去面对,哪怕她有可能因此而死。”
与生俱来?她又不是与生俱来就成为了天狼的,耀星狼整个族群都无法通过自然繁衍生育后代,你依耶塔侯爵也不是天狼,哪来的与生俱来一说。
艾德只觉得头疼,跟这种老狐狸对话,通篇都在隐瞒信息,藏头露尾,更像是在玩猜谜游戏。
等等,可能会因此而死?
艾德想到了什么,猛的站起来:“你想把她推到这个世界最危险的敌人面前?!”
在他的报告里的第一页写的很清楚,耀星狼、天狼之间有着互相探知的手段,敌人的目标是维罗妮卡,务必第一时间考虑她所在的位置和处境,必须得到隐藏,必须保证她永远安全。
而现在,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说,要维罗妮卡去面对,面对什么?面对敌人!
艾德沉静下来,他想开口相劝,想告诉他现在还来得及,想告诉他敌人可能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但想一想,为什么今天的宅邸没有任何安保,那群尽忠职守的保安们都去了哪里,维罗妮卡又在哪里。
答案呼之欲出,无论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现在都已经正在进行了。
“你简直不是人类。”艾德咬牙切齿,怒气几乎喷薄而出。
这个男人,收买雇佣兵,诓骗治安署,进行这次行动,这样才能解释治安署没有动作,因为所有动作都被掩盖,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侯爵利用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女儿,他的骨肉,他的至亲。
这是一次钓鱼行动,依耶塔一开始就知道门罗将军的目的是维罗妮卡,而在她父亲的手中,她就是那个最悲哀和危险的鱼饵,为了钓出门罗将军,踏进他们的陷阱里。
从未来片段中的结果看,他们成功了,但没有完全成功,维罗妮卡在那之后的未来,永远承受着无法对他人诉说的痛苦,变得癫狂,变成了一件战争工具。
他没有再多看侯爵一眼,径直的跳出窗外,离开了。
他真的怕自己再留片刻,会压抑不住怒火,痛殴依耶塔侯爵。
站在街道上,现在的艾德面临最大的问题,现在去哪。
艾德并非毫无头绪,可他只有一个人,孤立无援,如果他选错了,找错了方向,情况可能再也无法挽回,不如说,现在他是否已经迟到了,都尚且是个未知数。
察觉到思维变得悲观,艾德拍了拍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间仓库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那是他亲手挑选的地址,隐蔽、偏僻,没有行人,且留有闲置的工业安保设施,如果艾德想要坑杀一个天狼,一个曾经的将军,那他一定会选在这个位置,因为在这里不会引人注目,能把战斗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未来片段,一切的开始也是发生在仓库里的。
确定目标,艾德马不停蹄地赶去仓库的路上。
那个位置实在过于偏僻了,下了马车,还有一长段马车无法通行的路面要走。
走过一条长路。
在空旷路面的视野极限处,那个大仓库里的魔力光彩,几乎已经缩成了一团,剧烈的响动和大地震颤源头从仓库中心传来,战斗已经开始,已经进行到了最激烈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