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米距离,一蹴而就。
艾德踩在结实的石板路上,和黑帮打手对峙。
两人没有更多的交流,无论愤怒、思考、目的,全部通过最质朴而野蛮的对殴解决。
艾德经年累月,用快所有人一步,最正确的方法培育的魔力矩阵,和听从哈里森建议,无论风雨,从未停歇的锻炼都造就了他钢铁一般的躯体,在耀星狼事件之后,他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翻找那些在“图书馆”中记录过的格斗技巧,融会贯通,成为他行动模式的一部分。
这是被隐藏,融入身体里的,很不起眼的一部分。
直到遇敌,这一部分就会变成一个千变万化的程式。
艾德脚下的青石板路开裂,来自天狼星的金属不仅护于表面,更藏在肌肉纹理中,以无法理解的姿态共存,让右臂变得强悍而不可阻挡。
“肌肉”绷紧,发出某种机械伸缩的声音,平淡无奇的一拳轰出,打手侧身,手臂弯成三角,抵在脸前,保护着他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他只能来得及做出这个反应,拳头便拍击在臂膀之上,难以想象的冲撞让肌肉发出悲鸣,他止不住的退了两步,险些跌倒。
打手的脚跟抵住身后的花坛,顺势坐了下去,再双手撑进泥土,回身一脚蹬出。
他的本意是回击,拉开有效的安全距离,让自己争取喘息的时间,但艾德的手像铁钳,捞捞锢住他的脚踝,向前一推,打手的腿顺着膝盖自然弯曲,两人贴近到了极其危险,你死我亡的距离,艾德收回右手,再出一拳轰向敌人胸膛。
打手面具下的瞳孔收缩,作为最为强大的一批强化派法师,他竟然对纯粹肉搏而挥出的这一拳生出了不可阻挡的绝望感,几乎是本能的,魔力通过心腔迸到身体各处,协调的力量组织出了绝境求生的反击动作,身体向右一侧,拳头砸碎了花坛,飞起的碎石片拍在他的脸上,他的头失去支撑,向下一低,收拢的腿顺势蹬出。
艾德预料到了这种反击形式,左手抵在腹部,却依旧不可遏止的被击飞了出去。
刚刚他施展了冒险而疯狂的近身技,显得过于冒进,但艾德必须这么做,他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击败敌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击碎在敌人胸前的魔力矩阵,面对格兰迪打手,缠斗往往意味着败北。
格兰迪的魔力基石脱胎于传统,名为“磐石”。
“磐石”意味着更加坚韧的身躯和神经,只要魔力充盈,他很难被普通的单次攻击打垮,而只要不被打垮,“磐石”会让魔力持续加热沸腾,身体强度持续攀升,直到一个临界点,他将如同火山喷发,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杀伤力。
艾德清楚他的弱点和强项,却没能做的将战斗时间缩短到极致。
打手身上的西装沾满尘土,异常狼狈,他站了起来,花园里鼓动着类似于蒸汽的轰鸣声,那是他体内的魔力正在升温。
而打手死里逃生,庆幸之余还有些高兴,因为他的敌人,同为近身搏斗的法师,而在这个领域,格兰迪是佼佼者。
而且,敌人自始至终的攻击模式都仰赖于他的右臂,这意味着充满限制,有迹可循的攻击。
双方都在瞬间捕捉到了短暂交锋后敌人暴露的弱点,于是第二轮交锋伴随着轰鸣声接踵而至。
艾德练习过最多的,是军用格斗术,在此刻运用的淋漓尽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固定的程式,让战士更高效的杀敌,在近身搏斗中占据上风,尽管军用格斗术一度被认为缺乏实用性和泛用性,但那是谬论。
只有零星月光洒进花园,但花园的草木被法师的超凡视觉纳入,两人在黑暗中惨烈而无声的厮杀。
打手刺出直拳,同样是锤炼到极致的简单招式,迅猛而致命,艾德手臂垂直于肩,覆盖金属的肘关节死死地抵住刺拳,一阵清脆的骨头嘎嘣,打手吃痛,收会手,面具下的脸在不停的抽动,他的韧性让他硬生生咽回了惨叫,摆出更正确的拳击架势,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艾德再一拳探出,直袭打手的胸口,金属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可怖力量,早有防备的打手侧身闪开,他甚至能隔着空气感受到身侧如子弹擦过般的压力。
闪过一记重拳的打手面对的是公司的下一环,艾德的左手抓起他受伤的手,举过头顶,揪住手指,逆时针一拗,骨头发出了剧烈的脆响,在剧痛下,打手本能的向手臂被拧折的方向转身,露出了更多的空挡,艾德一脚踹中他的膝盖。
预料之中的骨折声没有传来,他一脚就像是踹在了河床里的顽石上一般,没有传来有效的反馈。
打手保持被擒拿的姿势,顺势背身,向后一撞,窝进艾德的胸膛,双腿发力,往上拱起,艾德单脚再难保持抓地,被古老简单的抓投摔了出去。
优越的平衡性让艾德一跃而起,重新站起。
两人又在瞬间展开近身肉搏,血淋淋的厮杀在技巧性的互相拆解下,竟流露出一丝不正确的诡异美感。
打手越是搏斗便越是心惊,他的法术程式已经启用,如果不是持续沸腾的魔力给予了他越战越强的特性,他可能早已经被折断骨头,毫无抵挡之力的被人宰杀了。
自己就像在面对一个格斗大师,他所施展的任何进攻都会被找到对应的公式拆解,仿佛他的敌人不是在搏杀,他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情绪波动,捕捉不到互相厮杀时敌人流露出的细微本能反应,令打手感觉到毛骨悚然。
没有愤怒,没有痛楚,就像他右边的手臂一样充满金属的冰冷感。
真不知道面具下的敌人,到底何等病态无情。
但没关系,他一定能杀了这个怪物,因为他的法术运转马上就要到达顶峰了。
就如打手猜测的那样,艾德只有右臂能有效的杀伤打手,而自始至终,艾德右臂的单一攻击模式确实在掣肘着他的发挥,他命中的攻击不痛不痒,只能眼睁睁看着打手的魔力愈加精纯,血肉之躯化为磐石,他便再难伤敌分毫。
很快,打手身上的魔力便迎来了顶峰。
恍惚间,顶峰的灼热魔力让艾德产生了一些错觉,他仿佛看到了仅败于星球权柄的门罗将军,当然,那只是高温蒸汽下的视觉错位。
打手提胸,运气,用最原始的方法运用着如蒸汽般的魔力,以几乎闪电般的跃至艾德身前,一拳,是山岳崩塌。
砰!!如同列车奔袭在这花园中,墙壁,青石板路,假山假石瞬间崩毁,一切东西都塌了下来,大地震颤。
打手有些错愕的环顾四周,他所持有的爆发性力量确实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坏,但,这怎么可能,威力过于分散了,他无意做出如此炫技的表现的。
忽然,他挥开眼前厚重的烟尘,眼前的光景更令他汗毛直竖。
空间像是镀了一层膜的玻璃,被巨力撞击,却被这层膜牢牢黏住,破而不溃,他正处于布满裂纹的空间中。
而他的敌人,正抬起右臂,完好无损。
艾德右臂的金属此时紧紧贴着皮肤,它们排列成了魔力纹路,正释放着他独一无二的法术,松开拳头,便恢复了正常,空气中的裂纹也随之消失。
他改变了空间的排序,就像更改了排水渠的导向一样,将山洪暴发一样喷涌的魔力导去了别处。
这是魔力都鲜少能做到的...奇迹。
艾德掏出了造型夸张的左轮,对准了他的额头。
打手的瞳孔快速收缩,本能地用剩余的魔力,催动生成了一面屏障,挡在面前,这是他的第五道法术,用以度过魔力冷却期的坚硬护盾。
砰,枪声响起,子弹毫无阻碍的击穿护盾,击碎面甲,没入头盖骨,穿颅而过。
面甲断成两截,打手倒地,露出一个皮肤苍白的黑发中年人,他有着维利西斯人的特征,瞪大了双目,眼球突出,布满血丝,致命的伤口正淌出鲜血,看上去可怖而狰狞,让人惊骇万分。
艾德持枪的手纹丝不动。